江城的街道冷清了几天,这两日又渐渐恢复了热闹。老百姓就像是野草一样坚韧,战火过后,春风一吹,又顽强地活过来了。
孙清扬与小翠坐在马车里,小翠时不时地掀开车帘子往外瞧,往来的行人穿梭,其中不少俊男靓女。
沿街的小摊小贩高声叫卖,高高叠起的蒸笼热气腾腾,麦香扑鼻。炸油饼的锅热油滚滚,煎熬出的香葱气息分外浓郁。面摊的食客吞着滚烫的馄饨,吸溜着油香与葱香交融的阳春面……
若是以往,孙清扬一定会是众多食客中的一位,可如今她是闻不得这人间的烟火气的。大半碗的米粥几乎全吐出来了,吐得她七荤八素。
“这么吐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小翠焦心道。
“前面有没有药店?”孙清扬扶着车座,艰难地问道。
小翠掀开车帘,就看见前面不远处有间叫安仁堂的医馆。
马车在安仁堂门前停下了。
“你且将那痰盂清理了,我实在闻不得那气味。”孙清扬叮嘱小翠留下清理痰盂,然后自己下了马车,进了那医馆。
过得片刻,她从医馆出来了,带回了大包小包的药材。
“这些药真能止吐吗?”小翠看着那大包小包的药,眉头不由皱起,这些药材闻着都让人不舒服了,怎么能止吐呢?
孙清扬没有回答,她手里握着一个荷包,荷包里填充了可以止呕的药材,一到想呕吐的时候,只将那荷包往鼻下一闻,便可缓解。
回到住所,小翠端来了燕窝粥,孙清扬勉强喝了一小盅,总算是有了那荷包,才没有吐出来。
小翠很开心,心里盘算着有了这止呕的药荷包,是不是就可以鸡汤鸽子汤鱼汤给她补起来了呢。
夏侯辰还是得到了消息,连夜从三百里外的江北城赶回江城。他的一腔热血却遇上了孙清扬的冷脸相对。他并不介意,里里外外忙碌着,一面加派人手,一面不住往孙清扬屋里增添药品。
他知道孙清扬的心里对自己是有恨的,所以也不强求马上能够得到她的谅解,只在其他方面去弥补她。
他来的时候,孙清扬躲着不见。他走后,她便面无表情地让人将他送来的那些东西扔了。
“姑娘,这又是何必呢,小王爷是诚心诚意待你好的。”小翠低声劝说。
孙清扬冷笑,“他的好就是自私地占有,我不接受。”
“可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他的。”小翠无法理解孙清扬的做法,她觉得女人这辈子嫁给谁不是嫁,要是能嫁到一个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就足够了。
“他种下的是仇恨,不是孩子。”孙清扬冷漠道。
小翠心惊,她万没想到孙清扬对夏侯辰的恨意竟如此之深。但是冷静一想,孙清扬的表现才是最正常不过的,到底是强行占有的,恨,也是人之常情。
八月初十,大都来了消息,说是朝廷派了人来接孙清扬。孙清扬只等着来人到了,便可启程回大都了。
在江城,孙清扬是自由的,八月十五的中秋节转眼便到了,她在大宅院里闷久了,生厌了,便想出去走走。
“姑娘,这小小江城的花灯定是比不上咱们大都的。”出门前,小翠尤有不屑。她却不知江城的花灯甲天下,甚至连大都的花灯都是来自江城的。所以,在江城,不论哪个节日,都会有花灯,有大鳌山。
花灯街外大道上的行人车马渐多,道路越发拥挤。花灯街街口有专门的人拦着,为的就是不让车马进入。所以很多车马到了花灯街口时,就被迫停下,车内的人只好下车步行,方被允许进入花灯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