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孙府,天色已晚,孙将军和孙俊去了书房,孙清扬同孙夫人回了屋。
一入屋,孙夫人便厉声斥道,“跪下。”
孙清扬依言跪下,其实不必孙夫人说,她也会跪下的。
“你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儿吗?”孙夫人冷脸责问。
孙清扬深深泥首拜下去,诚心诚意道,“女儿错的太多了,还请母亲责罚。”
孙夫人沉着脸问,“你既然不想嫁给南宫二郎,当初为何不说?既然嫁了,就应该遵守妇道,为何又做出与人私奔之事?”
孙清扬伏地低泣,迟迟不出声。
孙夫人声音稍有缓和,“若是心中有苦处,那更应该说出来。”
孙清扬没有隐瞒,将事情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告知,当然夏侯辰对她做的那件事以及没有留住孩子的事她隐瞒了。
孙夫人听罢后,沉默了半晌,方道,“你与他注定此生无缘了,除非,”话到此处,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母亲,经过这一遭,女儿彻底死心了。若是父亲母亲允许,女儿想去庙里当姑子,以保全孙家的名声。”孙清扬泣声道。
孙夫人眼皮都没动一下,不紧不慢道,“你若真想去庙里当姑子,我是不反对的。”
孙清扬哪里是真要去当姑子,只是嘴上说说罢了,没想到孙夫人还当真了。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行了,别在这里杵着了。回去洗洗歇息吧。”孙夫人也不多话,当下便打发了她。
“母亲就没有别的话要同女儿说了吗?”孙清扬郁闷不已。她方才声泪俱下说了自己这一路来遭所受的苦难,若是换成别的母亲,只怕是搂着女儿哭断了肠,哭自己女儿命太苦,然后就是各种母女情深。可到了孙夫人这里,只轻描淡写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连句安慰都没有。
“哦,你这一问,我想起来了。你若坚持要去做姑子,倒也不必去外头的寺庙。咱们府里的家庙也还能容得下你一人。”孙夫人补充道。
孙清扬彻底无话可说了,匆匆道一句,“女儿告退了。”便悻悻去了。
待她走后,素娘同孙夫人道,“姑娘此番受了这么些波折,多少想要夫人您宽慰她几句。”
“只这点波折就受不了了,也不配我的宽慰。”孙夫人说罢,转入里间,沐浴更衣后,让素娘去屋外候着,然后自行入了里屋。
里屋的大衣柜平日里除了素娘外,其余人一概不许碰,就连孙将军也不例外。
大衣柜里放满了衣裳,每隔一段时间,孙夫人都要亲自整理一番。这一点,府里的下人都知道。
衣柜的衣物一叠一叠腾出,柜子里很快就空了,她却没有急着把腾出的衣衫整好重新放入,而是取下衣柜隔板,然后拿着油灯进了衣柜。
紫檀木的背板是可以活动的,只是要先往里压一下,打开机括,便可以左右移动。
推开衣柜背板,后头赫然是一间小密室,密室不大,只有二三平,其中供奉一张小木桌,桌上摆着两个牌位,又设有香炉、烛台之类,桌下有火盆。牌位上有考妣的字样,详细地看,其中一个刻有大月敬帝的字样,而另一个则刻着大月惠德皇后。
祭拜过后,孙夫人又将一切归位,重新换过衣裳,之后敞开了屋门,焚烧沉香。
待到孙将军回屋的时候,她已经歇下了。
过了两日,孙弈从南阳赶回了大都。次日就单独来找孙清扬了。
“听说你要去当姑子?”孙弈一入屋便问。
“二哥请用茶。”孙清扬很乖觉地沏了茶奉上,随即幽怨地点了点头,“我让家人蒙羞了,只能以此来挽回。”
孙弈点点头,“你有些觉悟是好的,这个决定我看行。”
孙清扬万没想到孙弈也是这个态度,忙问,“二哥也觉得我应该去做姑子吗?”
孙弈反问,“这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吗?怎么你不愿意吗?”
孙清扬咋舌,如今她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说什么不好,非要说去当姑子,这一下整个孙府的人都知道了,并且一致赞同她的这个决定。
一想到自己往后余生都要跟青灯古佛为伴,她是欲哭无泪。
孙弈见她苦着脸,不由笑了笑,“我和母亲是支持的,不过父亲、大哥,还有你的两位嫂嫂是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