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源原本打算待官兵悉数入了城,朝廷接管了永州城后,他再来清算叛军头子。可没想到,他手下的一位将领早已暗中得了花宰相的命令,提前动手了,这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几番攻城不下,他对永州城的叛军有所改观了。
在来之前,他听人说,永州城的城墙破败不堪,于是他围着永州城的城墙转了三天,试图找出破绽。
事实证明,传言并不可信。
永州城的城墙简直可以用固若金汤来形容,不仅牢固,而且从城墙的外观上判断,城墙上有大约两米高是新砌的。
也就是说,永州城的城墙在此之前不仅修葺过,还加高了两米。
他是擅长攻城的,火攻、水攻、强攻,都有取胜的实例,但现在他所面对的问题不仅仅是能否攻下永州城,还要考虑到包括齐大偶在内的被城内叛军控制的大臣的人身安全。
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他担心若是攻城太急了,将城内叛军惹急了,搞不好他们会拿齐大偶等大臣开刀,那就坏事了。
别的大人也就算了,可那齐大偶齐大人可是花宰相的连襟,位列九卿。
话说齐大偶齐大人这次算是栽在了连襟花宰相手里了,一开始,他与永州大小官员一样,被控制在永州府衙内时,得悉一切皆是花宰相暗中指使,气得他暴跳如雷,之后被永州军关入大牢后,更是破口大骂花宰相三天三夜。
文人骂街,不吐半个脏字,却是该骂的都骂了,连花宰相祖宗十八代都被反反复复问候了几十遍。
每每骂累了,就有人给送水,当天的伙食也出奇的好。
当然,他也骂孙清扬在内的一干乱臣贼子,只是每次骂完,不仅没有水喝,连当天的伙食也会比平常差上一两等,比如骂花宰相的时候,骂一顿就有鱼有肉,有时甚至还有半只烧鸡,骂狠了还有美酒。但只要一骂孙清扬一伙,当天就吃不上鱼和肉,只两样素菜打发了,美酒那是想都别想了。
时日已久,齐大人也就悟出来了,他倒也识相,往后便只骂花宰相,于是餐餐有鱼有肉有美酒佳酿,虽然身在牢狱,倒也快活。
相比齐大人,那位一进城便下令捕杀流民的刘一献将军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日日吃水煮菜,吃得脸都绿了,最后也忍不住跟着骂起了花宰相,伙食也才勉强有所改善,偶尔还能有一口劣酒尝尝。
其余的人看到骂花宰相就有酒有肉有鱼,纷纷仿效。
一时间,永州城的牢房内骂声一片。
武将们骂人不如文人委婉阴毒,但有够低俗,声音洪亮,足够酣畅淋漓 那些狱卒们爱听,有时也附和几句,如此一来一往,比对歌还尽兴。
牢房中前所未有的和谐,内外一家亲。
相处久了,齐大人便同看守的谢老头打听起孙清扬来。
谢老头也不吝啬,将孙清扬当初如何到永州,如何说服司马爽的一干永州大小官员收留流民,到她怎样让永州百姓躲过天花瘟疫,再到后来为何挟持司马爽的种种告知。
齐大人听罢,沉吟良久,迟迟不语,倒是别的官员直呼孙清扬乃奇女子。
末了,齐大人仰头长叹,“仁明误事,仁明误事。”
仁明何许人也,乃花宰相也。
不得不说花宰相的这位连襟与之有着极大的不同,二人虽同朝为官,又同是文官,可二人的性情大不相同,连政见也大相径庭。比如在对北朝的态度上,花宰相主张南北议和不对抗,而齐大人则主战。又比如此次永州叛乱,花宰相强烈要求镇压,而齐大人却觉得不宜采用过于强硬的手段。
这位齐大人倒是一位有大局意识的人,当他听说了孙清扬在永州的所作所为之后,便提出要与之见一面。
孙清扬对这位齐大人是有所耳闻的,据说这位大人很是刚正,眼下人家既然愿意见面,自己又何必躲躲藏藏呢,于是不久后,便安排与这位老大人在狱中一密室相见了。至于二人见面后谈了什么,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