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茶,姜姝几人又赞了几句别苑的精巧,便欲告辞。
孙夫人竟是一把抓住了姜姝的衣袖,许是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又连忙放开。
“晏夫人,我早该同你说一声抱歉,莲衣做下这等糊涂事,我真是没脸请求你的原谅。”
孙夫人羞愧低头,姜姝浅扶了一把,语气轻柔:“二妹妹已是孙家的人,这样算起来咱们也是一家人了,既是自家的事,原本不该计较,只是到底牵扯了旁人,又是洛城数得上的显赫人家,我能不追究,但也管不到旁人头上去,只能心底里盼望着莲衣妹妹改正自身,早日求得吴国公府的原谅。”
孙夫人抹了把泪,到底还是哭诉道:“莲衣是我们家唯一的女娃,生她时我又颇吃了些苦头,之后几年身子一直不大好,我家老太太可怜我,也怕下人照料不好莲衣,就抱她院里去了,祖孙俩感情深厚,哪怕后来我身子好了,也还是将莲衣留在了她祖母身边。”
“后来老太太辞世,我想多关心关心莲衣,才发现这孩子与我并不亲近,我知是我亏待了她,便是她犯了错也不敢严加管教,因为心生愧疚,我便在她的婚事上格外用心,哪知晏家婉拒了亲事,让她心生怨怼,其实都怪我,是我自不量力非要她去攀这门亲,才酿成今日祸事。”
姜姝轻轻一叹:“自古婚嫁总要两厢情愿,孙伯母,并非我如今是晏家人便向着晏家,此事晏家实在无辜。”
孙夫人无声点了点头,既是有求于人,姿态总要放低一些,莲衣再不济,那也是她的女儿,如何能真的不管不顾。
“晏夫人,你既唤我一声伯母,又说咱们是一家人,我便舔着脸求你可怜可怜莲衣,她才失了孩子,李府无情无义,她什么都没有了,若吴国公府要继续追究罪责,恐会逼死她。”
姜姝既然来了,自是知道她的诉求,宋妍与沈毓相视一眼,识相退了一步,“方才有几处景致还没瞧够,我们还想再去瞧瞧。”
孙夫人扯了抹笑容,招呼身旁的婢女,“好好招待两位姑娘。”
红泥小火炉上又添了新茶,没了沈毓和宋妍,孙夫人似乎更放得开,先是细数自己教女的不易,又夸张地诉说孙莲衣的可怜。
但有一点她倒是做得不错,那就是从始至终并未替孙莲衣遮掩,忏悔的态度也足够有诚意。
“孙伯母,您也知道,我如今行事先考虑的需是晏府的荣辱安危,吴家姑娘的确对我心生感激,但我的话,在吴国公与吴国公夫人面前可不见得管用,夫君如今独自支撑晏家已是不易,我不能拖他后腿。”姜姝道:“您想让我为莲衣妹妹求情,我能做的也只能是将您的话转达给吴家,仅此而已。”
孙夫人也是没了别的法子,吴国公府软硬不吃,她的夫君和儿子都不帮忙,她一个妇人还能做什么?
“只要你肯走一趟,不论成与不成,我都记你这个情。”
姜姝暗自点头,却是道:“求情容易,可就算吴国公府应了,心里这口气还是不上不下,你们两家在洛城住着,又一同在朝为官,有了这个嫌隙麻烦还在后头,这并非明智之举,孙伯母,不如您先听听我的想法?”
孙夫人一听她有主意,连忙点头。
“吴国公府无非就是想出这口气,可吴姑娘到底没伤着,他们不可能要了莲衣妹妹的命,但莲衣妹妹总要为此吃些苦头,如此才能解了吴国公府的怨气。”
“莲衣已经失了孩子,还要让她吃什么苦头?”
“没了孩子还有夫君,她还不算真的可怜。”
孙夫人震惊看着她,险些沉了脸色,“难不成,非要莲衣被休才可?”
“孙伯母,是自家人我才要说句掏心窝的话,若犯错之人没有得到惩处,是不会真的有悔过之心的,日后只会犯更大的错,您爱女心切,定也不想莲衣妹妹前程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