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惶恐,姝儿能得殿下抬爱是她的荣幸,只是我兄嫂走得早,姝儿的婚事一向是家中老太太把持着,微臣不敢擅作主张,恰逢晏家回京,既有婚约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陈南浦仿佛并不在意,整了整衣袍,顺便言道:“既然姜侯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可不要错过第二次了。”
姜开善拧着眉,未等开口,卫王便已抬步离开。
另一边姜姝在宫婢的引路下往瑶光台而来,远远见叔父与卫王在交谈着什么,她想起方才太后所言,心下不禁一沉。
“我叔父在前头等我,不劳烦婢子相送了。”
宫婢欠身离开,姜姝快步走到叔父身侧,落后他半步与他一同往前走去。
姜开善侧目看了她一眼,离宫宴左不过几十步的距离,姜姝径直说道:“太后娘娘在西华宫召见了我,言谈中对侯府与卫王亲近颇为不满,我不知叔父意欲何为,但叔父该知晏家的立场。”
姜开善声音清冷:“难不成我宣平侯府还要跟着晏府行事?”
“叔父若执意如此,只能让骨肉亲人一步步走向敌对。”
姜开善没有言语,但不经意放慢了脚步。
姜姝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抬起头的一瞬,愕然见他乌黑墨发间不知何时多了如此多的白丝,而他的步伐,也不再如前些年那般稳健。
“叔父。”她轻声开口:“您从小便教导哥哥们要‘弃燕雀之小志,慕鸿鹄以高翔。’侯府的孩子纵然性情各有不同,但均能明辨是非,亦有楚囊之情,个人是非恩怨于家国面前不值一提,叔父心中亦有大义,莫要为了家里的恩怨让自己错了主意,陷入两难之地。”
行至人前,姜姝不再多言,亦没有机会听叔父的答案。
晏怀迎了上来,与姜开善轻轻颔首,便牵着姜姝进去。
“太后早先就说想见见你,只是没有合适的时机。”
姜姝道:“太后娘娘和蔼可亲,大概是怕我拖你后腿,问我你两次遇刺,我是否害怕。”
晏怀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倒是我,不曾问你感受。”
“怕,自然是怕的,所以日后你要更加小心一些,莫要让自己受伤。”
“好。”
晏家的席位已算靠前,但再往前,还有诸位王公侯爵,似晏家这般,已在主台之末,再往后,只能安排在更低一阶。
此次宫宴,朝中四品以上皆在席,且携了家眷,乌嚷嚷一片,实在是让人眼花缭乱,姜姝想要寻姜敏与沈毓的身影,都得费好大一番功夫。
不多时,丝竹管弦声响起,一群身着浅绿色轻盈衣裙的舞姬鱼贯而入,场中顿时热闹了起来,又因陛下与太后还未到场,诸位同僚间没那么多拘束,交头接耳者众多。
不知谁先说了句:“听闻安大姑娘册妃的旨意已经下了,恭喜长公主殿下了。”
场内顿时安静了些许,唯有丝竹管弦,盈盈入耳。
淑惠长公主精神矍铄,丝毫看不出已是六十岁高龄的人,望着台下此起彼伏恭贺的人,和气说道:“都是自家的孩子,他们欢喜便好。”
自家的侄孙儿娶自己的亲孙女,亲上加亲是好事,只可惜,婷儿终究不是皇后。
且婷儿那孩子……
淑惠长公主面上不显,心中则忍不住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