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科眼神躲闪,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现在后悔死了,他爹说不让他出去惹事,把他关家里几个月,他实在是受不了这才偷跑出来。
原来他爹是知道事情已经暴露了所以外头不安全,爹啊,你直说就是了,若早知如此,他绝对绝对不会离开江宁的。
这下好了,要死在这儿了。
“你们要把我带哪里去?”
晏怀听他声音里的害怕,瞥了一眼竟见他鼻涕眼泪流了满脸,嫌弃道:“这么怕死?”
“谁不怕死?我还没活够呢。”
马车匀速前行,晏怀用剑柄抵在张世科胸口处,慢悠悠问道:“在你爹书房外偷听到了什么?”
“你不是知道吗?”
“你爹做了那么多坏事,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件?”
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他,是啊,他爹做的事可不止这一件,只不过是最近那件大事快要发生,他自然就以为是,可万一不是呢?
他突然多了个心眼,先问道:“那你是抓到了我爹什么把柄?”
话音才落,冰冷坚硬的剑柄用力捣在他的胸口,震得他五脏六腑要裂开了,他剧烈地咳嗽,直到嘴里一股生锈的血腥气顺着嘴角流出,他的眸中又重新凝聚起了胆颤的惊恐。
这人为何这般喜怒无常,面对他娘子时乖巧地像个小绵羊,实际上却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
张世科不自觉往后退了退,可在狭窄的马车里,他退无可退。
“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嗯?”他可以是矜贵的公子,也可以是杀人的魔头,早在登州那三年,甚至是更早,在外游历时,他便见过了太多的不公和黑暗,他从不对恶人仁慈。
张世科听他尾音拉长,透着一股嗜血的味道,紧张地将满嘴血气吞咽到肚子里,而后张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然绝无生的可能。”
他不是在吓唬,而是在乞求。
晏怀道:“若我非要知道呢?”
“此事牵扯重大,不只是我爹,甚至我爹都不重要,这背后牵扯的人你得罪不起,虽然我不知你的身份,可我是为了你好,真的!”
晏怀故意嗤笑道:“危言耸听。”
张世科沉默了,这让晏怀微微惊讶,可以看出他是从内心里恐惧这件事被人知道,如此看来,绝不仅仅是贪污赋税这么简单了。
一路上因有张世科在,那些尾巴没敢动手,也没被张武原派人追杀的人撞到,这一路竟出奇地顺利。
“洪州?”张世科满脸不解:“你带我来洪州做什么?”
洪州是江南西路的路治,这里虽然不是他爹的管辖范围,但江南两路向来一体,他爹想伸手也不是难事,这人不想着回京,反而离洛城越来越远?
晏怀给他解开了手脚绑着的绳子,声音清冷:“我的剑一定比你跑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