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开善的书房在外院,门前种了两颗高大的杏树,晏怀突然记起姜姝不经意念过的几句诗:“不学梅欺雪,轻红照碧池。小桃新谢后,双燕却来时。”
她说最喜杏花春雨、燕子回巢,由此可见,她是一个极重视亲情之人。
晏怀抬眸望了眼高高的屋檐下,果然有燕子筑巢的痕迹,见这般场景,不禁心下怆然。
姜开善毕竟给了她近二十年近乎完美的父爱。
“晏尚书何不进来说话?”书房门开着,姜开善就坐在与门正对的太师椅上,一抬眸,二人视线便撞上了。
晏怀抬步入了书房,躬身施了一礼:“姜侯爷。”
姜开善听见这称呼也不在意,吩咐待婢子上茶后,挥手让人都退了下去,还顺便将书房的门带上了。
晏怀回身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神色淡淡,才落座,便听姜开善问他:“她身子可好?听说一直吃不下东西,方才远远瞧着,确实清瘦了不少。”
晏怀微怔,但很快回道:“前段时间确实见不得荤腥,现在好多了,精神好,胃口也不错。”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有时一顿能吃半只羊腿。”
姜开善有些不可思议,终是没忍住噗嗤一声,又连忙正襟危坐,面色柔和了不少,“她素来喜食羊肉。”
晏怀面有愧色,因他闻不了那膻腥气,晏府的厨房很少采买羊肉,而姝儿又从不要求,就连他都忽略了。
“晏尚书。”姜开善语气沉沉,晏怀抬眸去看时,只见姜开善骤然沉下了脸色,“我接下来与你说的话,没有半分虚假,但也许你并不会相信,可这些话,我只能说与你听。”
“北方杨林军异动,卫王恐要起兵。”
晏怀腾地站了起来,一双如鹰的眸紧紧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或玩笑或戏弄的神情,但很可惜,姜开善一脸严肃和凝重。
“侯爷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杨林军远在北境,与洛城相隔千里,姜开善未出洛城如何得知?且杨林军几十万大军,真有异动,朝廷怎会半点消息都没收到。
姜开善拧着眉:“句句属实。”
“证据呢?”
“这是我的猜测,没有证据?”
“侯爷便准备让我如此禀明圣上?”威胁国本,动辄要血流成河的大祸,仅凭一句没缘由的猜测?
“他的人与我接触时,必要我当场烧毁书信,我没有证据,杨林军异动是事实,卫王要起兵作乱是我的猜测,但我领兵多年,这点直觉还是有的,等杨林军的消息传到洛城,只怕卫王已经兵临城下了。”
晏怀问:“侯爷既有此推测,何不亲自禀明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