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德又朗声笑了笑,面前的少女是一袭浅紫色销金罗纹裙,衬得她肌肤胜雪,记得初次见她是在光明池,水军演练尚未开始,他与几个近臣在池边赏玩,她便如林间小鹿般闯入他的视线。
娇俏灵动的小姑娘脸上虽还带着些许稚气,但绝色容颜已是掩盖不住,无人时的俏皮和见到不远处他们一行人时的规矩端庄自如切换,受惊的小鹿表面镇定,脚步却有些慌乱,迈着越来越快的步子仓皇离了。
晏怀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与他轻声道:“那是宣平侯府的三姑娘,我的三姨妹。”
竟是姜开善的女儿,他的一颗心瞬间凉了,一时情动和大局他分得很清楚,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第二次见她,大概谁都不知道,还是那一年,晏怀带着姜姝去了江南,淑惠长公主又办了场击鞠会,他微服出行隐在人群中凑热闹,见识到了她出色的马术和飒爽英姿。
她真的有很多面,有在马上驰骋的肆意,有弹琴时的婉约,有蹦蹦跳跳的灵动俏皮,还有……为长姐出头时的勇敢和无畏。
击鞠场旁,有几个女子小声议论着晏府老夫人中毒,以及洪州女子自称是晏怀情妇找上门之事,言谈中兴许说了几句对姜姝不友好的话,被她厉声呵斥后尴尬地四散逃离,而她站在原地,双腮气鼓鼓,小脸通红。
他隐匿在暗处,又不禁可惜,为何她是姜开善的女儿。
后来姜开善弃暗投明,原是一直在陈南浦身边隐藏探取情报,那一刻,相比姜开善带来的情报,他更欣喜的竟是姜开善是友非敌。
“陛下?”见他迟迟没有开口,姜欣又问了一遍:“可要宣太医?”
他回过神,低眸望着她细腻粉嫩又有些无措的小脸,轻笑:“朕逗你的,一点都不疼。”
嗯,香香的,软软的。
姜欣似松了口气,这才问道:“不知陛下来蒹云阁,所为何事?”
她住进宫两个多月了,他可一次都没来过。
“朕是被你的琴声吸引过来的,你可有烦闷之事?”他说着抬步进殿,姜欣见状只好也跟着他进去,只是目光放在碧儿手中的彩色毽子上,颇有些可惜。
她在这儿住了两个多月,殿中到处都有她的痕迹,青花瓷瓶中新折的百合花,窗前几案上随手翻阅的闲书,软榻上搭着的薄绒毯,还有那架摆在中间的琴。
陈清德脚步不自觉慢了些,他不是头一次来蒹云阁,甚至有段时间他还想把这里改建成自己的寝殿,可再次踏足,分明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那种鲜活的,充满少女气息,让他情不自禁想放缓脚步的踏实感。
“明明是首欢快的曲子,却被你弹得悲戚,怎么,你在宫中不开心吗?”
姜欣倏地抬眸,忙摇头道:“不是,我只是、只是有些想念家人了,但也不是日日如此,今日是我小外甥的周岁宴,因不能到场祝贺,这才有些伤感,还望陛下见谅。”
“你怕朕?”他虽年少登基,但自问也算平易近人,且立后圣旨早已传报全国,她已是他名义上的妻,便是碍着孝期没有行大礼,也不该如此生疏才是。
姜欣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问,但还是说道:“陛下是天子,自该人人敬畏。”
“朝堂之上,朕是天子,可私下里,我不能只是你的夫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