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松在程桥的事,不出几日,便在口耳相传中,人人皆知。
被贪官冤枉?习以为常。
世家有秘密?与我何干?
百姓们在意的,是闻松一介布衣,竟然能从贪官污吏、世家大族的手中,活了下来。
这可以称得上是百年难得一见了。
本来一颗被强权压迫到早已经死寂的心,在听到闻松事迹的那一刻,剧烈跳动了几下。
越来越多人都被闻松鼓舞,而他为庞天成出头的事,不知怎么,也被人翻了出来,大肆传播。
闻松的声望一下子水涨船高。
原本在“昭阳公主金銮殿前负荆请罪”一事中,被人视作小人、卑鄙之人的闻松,一下子变成了刚正不阿、直言敢谏,“如魏征在世“。
阿茶听着,高兴又忧虑。
总觉得这样大、这样广的的关注和讨论背后,是图穷匕见。
这对闻松来说,不见得是件好事。
造一位““神”的目的背后,通常是毁神、弑神。
但……阿茶心想,若能让百姓们从行尸走肉中活过来,再次热血沸腾,这在闻松看来,才是最好的吧?他自己如何,他都会觉得不要紧的。
阿茶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
自京城至此间客栈,一路上都不停地听着各个版本的故事,说着闻松是如何舌战群儒,又是如何不屈不挠、足智多谋的。
虽然阿茶不知真实的经过,但从流言四起中,至少能判断闻松是在程桥,且十分安全。
他如今是大祁的“名人”,风头正盛,传言里的肖家又或者是县令薛广山,是绝不会选择在近期报复闻松的。
这段时间,相对安全。
令阿茶愁眉不展的,是闻松身边的暗箭。
听了这些不同又相同的故事,阿茶几乎可以肯定,闻松离京那日,她在院子里打的冷颤,不是因为天气转凉,而是因为身体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有人藏于暗中。
“可是在忧心闻松?”
晏安的柔声询问打断了阿茶的思绪。
阿茶点头。
晏安宽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即便再焦虑担心,也做不了及时雨。”
她喝了一口热茶。
茶是现泡的,茶叶是上等的,从她府上带出来的。
“现在过不去的坎,想不通的事,早晚会有办法过去,早晚会想通的。”
晏安这种“过来人”的语气,让阿茶愣了一愣,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名字——孟兰璋。
孟兰璋是南胥之前最风华正茂的才子,听说,当年晏安搬离皇宫,有一大半原因是为了此人。
可惜,情深不寿。
孟兰璋死在了三年前。
晏安闻讯,一病不起。御医绞尽脑汁也没法将晏安从病床上拉起来。
阿茶本着济世救人之心,前往了公主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唤醒了她走丢的“三魂七魄”,从此,便成了晏安的专用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