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像以前女儿家的时候,拉着青黛的手,忍不住夸赞:“真是聪明。”
青黛也乐呵,“不是聪明,是集思广益,这些,其实都是她们自己的主意。”
女子如蒲苇,韧性极强。虽从未读书,眼界不高,但论生存,只要有机会,并不一定比男子差。
而眼界,在从出生就定好命运的时代,是最没用,也是最无能为力的东西。
可对于无垢这样的人来说,却是必须具备的品质。
她从这个主意里看见的,远不止于此。
令她兴奋的是这个主意实行之后,所带来的长远影响:发展。
有花费后,就会花销。钱从一个口袋中流出,必定会流入另一个口袋。
也就意味着,联城的小商户们有了客源和财源, 而他们的所得,也会用于其他。
钱财的流通便会带来贸易,贸易则会带来发展。
长此以往,由少成多,联城的食货民生,就能活跃起来。
下一棋,就不能只看这一子;走一步,就必须要看未来的几步——这是她从闻松身上学到的另一件事。
无垢期盼着某一天能再次接到她这位好老师的来信,却不知,闻松已经在洛海“消失”一段时间了。
不知为何,突然之间,谁都没有再见过他,他的夫人也在某天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贤愚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在洛海木雕蒸蒸日上的时候,东家却无处可寻。
更奇怪的是,没有东家坐镇,洛海木雕的生意竟然运转得十分顺利。
他真的消失了吗?
很多人都猜,贤愚先生是和最近牵连甚广的知州案有关系,所以选择暂避风头,明哲保身,等案子审理完,他就会再度出现。
而洛海舆论暴风中心的另一人,此刻正待在洛州衙门的候审监牢中,坐立难安。
安静的牢狱里,脚步声渐起。
薛远鸿赶紧靠近门栏,往外张望。
急促的脚步朝他所在的方向小跑而来,借着模糊的光影,他终于看清了来人。
一时间大喜过望,还没等人走近,就连忙问道:“怎么费了这些时日?怎么样?有什么消息?”
来人在他面前站定,“大人。”
正是那日与林驰起冲突的手下。
他冲着焦急的薛远鸿摇头,“他们闭门不见。”
薛远鸿脸色顿时惨白,“每一个?”
面对追问,他也只能顶着压力道出实情,“每一个……听见是您后,就没有了下文。”
薛远鸿颤颤巍巍往后退了几步,“怎么会?”
官场半生,他也曾给自己的官途设想过许多结局,却独没有想过有一天竟然会被下级弹劾,且做得这般声势浩大。
而他求助无门。
“此事……若不是他们布的局……”
薛远鸿起先怀疑是他的靠山那边出了问题,所以选择用他开刀,杀鸡儆猴。
如果是这样,他没道理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
如果不是这样,这些人又为何闭门不见?
薛远鸿忽然问道:“京城那边可有变化?”
他心知没有,却还是有此一问,试图排除所有的不可能。
手下思考了会儿,“并未听说。”
京城既然一如往常,那他们就不可能莫名其妙发难。
薛远鸿眼睛一眯,“果然是冲我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