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方才的情景，千岁几乎两眼发黑。残肢碎肉见过不少，人吃人的画面格外反胃些。可它又不放心让宿主自己一个人，于是壮壮胆子：“我跟你一起去。”

“好。”

待到夜深人静，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悄无声息撬开窗户钻进店内。此时后厨已被清洗完毕，看不出丝毫不对劲之处。

对视一眼，千岁摇摇头：“扫描功能失效了。”

陆今朝点头，用刀柄尾端在墙壁与地面上仔仔细细的敲，试图凭敲击声找出非实心的地方。

“咚”“咚”“咚”，声音细密，不绝于耳。

敲了一圈，总算在水池下方找到了空门。伸手摸索一圈未发现任何机关窍门，猜测应是感应门，用刀柄扣下墙皮，露出墙面缝隙，用刀尖顺着往里撬，结果纹丝不动。

高科技，烦人。

掏出手枪连开数枪，嵌在壁上的洗手池碎片飞溅，几脚下去，墙上成功炸开个一人大的洞。

千岁率先飘过去：“好歹算个基地，防护措施是不是有点差？咱们整出这么大动静还没有人出现，是人是鬼好歹吱个声呢？”

“嘘。”陆今朝食指放在嘴唇前，示意它不要出声。

地道昏暗，他的眼睛飞快适应昏暗环境。一人宽的小道向下延伸，墙壁上生满霉菌、苔藓，越往里走，空气愈发潮湿，带着呛鼻的腥臭。地面湿滑，每一步都伴随着污水溅起。陆今朝小心地走着，尽量不踩到任何不明物体。

随着他逐渐深入，发现地道两边出现许多房间，它们被厚重的铁栅栏封闭起来。透过铁栅栏，里头是数个出气多进气少的人类。他们被锁在墙上的铁链束缚着，无法自由活动。

那些人身体瘦弱，面容憔悴，眼神呆滞。有人失去了手臂，有人失去了腿，还有人失去了双眼。他们的伤口没有得到有效处理，加上周围环境脏乱，伤口感染严重，散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许是他们没有足以看破黑暗的视力，又或许是陆今朝脚步太轻，轻过他们此起彼伏的粗重呼吸声，竟无一人对外来者有所察觉。

也或许，他们已经失去了希望，不再挣扎，不再反抗。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任由时间流逝，等待死亡降临。

嗅觉过于灵敏有时也不是什么好事。陆今朝抬手掩住口鼻，快步走过这段人间炼狱般的长长走道。

待青年与黑猫走远，入口处出现几名手持火把与武器的年轻男女。他们本是听见爆破声，好奇来看看，没成想竟然发现了一个秘密通道。

其中一名小年轻瞧着里头阴风阵阵，咽了口唾沫，“牧哥，怎么办，要不要继续跟上去？”

站在最前头的魁梧男子皱着眉头沉思片刻，“跟。屏障已经关闭，困在镇上不是个事儿，看看这里有没有其他出路。”

几人抱团缓缓前进，不敢掉以轻心。

牢门内不见天日的人骤然见到火光，还能动弹的纷纷挣扎着扑到铁门处，朝他们伸出手，发出难听的嘶吼声。

“啊……啊！——”

这足以使几人吓一大跳。他们用火把使劲挥舞，试图吓退门内的人。

为首的吕海牧举起火把凑近，照出几张这些日子见惯了的包含恳求的人脸，或许是声带受损、退化的缘故，吕海牧并听不懂他们想表达的意思，只能估摸着他们应当是在求救，沉吟片刻，后退几步，道：“我们自身难保，救不了你们。”

吕海牧身后的几人不忍再看，纷纷迈开步子，跟在他身后加速离开了此地。

类似地牢的走道尽头，连接着粗糙开垦的山洞。洞顶高耸，石壁上布满了奇异的岩石和钟乳石，它们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幽光芒。

几人被美丽景象吸引，走进洞内。

不知走了多远，终于见到散发奇异光芒的主体。其中一人认出洞内结晶是一种贵价石头，在宇宙中属于硬通货，兴奋的拿出工具开始切割。他不敢过于大声说话，怕引起洞内塌方，压低嗓子却难掩兴奋：“你们知道这玩意儿多少钱一克么？二十万通用币！这里保守估计有好几百斤，我们发啦！”

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即将发大财的喜悦中，开始各挖各的。而吕海牧却不敢放松警惕。他注意到山洞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骨头和残骸，这些遗骸看起来不似动物，而似是人类。不祥的预感瞬间在他心中升起，山洞内很大可能性隐藏着某种危险。

正踌躇是否要原地返回，一阵怪异的声响传入耳中，像是某种生物的咀嚼声和低沉的咆哮。吕海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小心翼翼地沿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一只巨大的怪物，它正蹲在地上，用锋利的牙齿撕咬着一块人肉。

吕海牧大骇，心下直觉这便是方才带着黑猫那名青年的尸体。

怪物长着厚重的皮肤，巨大肉虫缓慢蠕动，身子两侧的钩爪上双双血红的眼睛透露出凶残。

怪物嘴里正嚼着食物，似乎并未发现他们，几人倒吸一口凉气，放轻脚步，试图缓缓往后退，眼下似乎原路返回比较明智。

不待他们退出几米，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浑浊恶臭的液体从天而降，糊了他们满身。

几人下意识抬头看去，见是之前肩上带着黑猫的男青年故意用人头骨装着那液体泼在他们身上，其中一脾气暴躁的女子似乎要破口大骂，被吕海牧死死捂住嘴巴，“小点声，别把怪物招来！”

该女子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嘴，摘下腰间水囊便要清理黏液。

头顶上轻飘飘传来好听男声：“想死就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