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来,时间会变得格外难熬。沈绍安躺得浑身疼,便悄悄爬起来,提着一只酒坛,顺着楼梯上了楼顶。
躺在歇山式屋顶,头顶墨蓝的穹窿中,洒满了明亮又细碎的星子,一闪一闪,神秘又美丽。
沈绍安忍不住想:像赫连瑾的眼睛。
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来得有些猝不及防。
他举起酒坛,小声笑道:“阿瑾,要不要来一起喝一杯?”
辛辣的酒水入喉,眼角的泪水和唇边的酒液一起滑落。
沈绍安苦笑一声,问道:“你告诉我,沈家以后的路,要怎么走?阿瑾,我很想你,你有没有想我?我们什么时候能再相见?”
他想了想,又小声加了一句,“我们,还能再见吗?”
可是回答他的,只是远处赤水县偶尔响起的犬吠,还有西面山林中夜鸟的鸣叫。
一坛酒水很快喝光,沈绍安抬了抬左臂,肩窝顿时传来一阵闷痛。
他想了想,伸出手,用力捏紧了伤处。
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沈绍安闷哼一声,身子一翻,差点从屋顶上滚下去。
云荆迅速飞掠过来,一把抓住沈绍安,低声喝道:“少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沈绍安“哧”的一声笑了起来,笑得两眼泪花,一边咳一边笑道:“云荆,我特么真是,太难受了!”
太难受了……
那种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改变命运的无力感,那种被命运所困的身不由己……
就像一个人被困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大森林里,当他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回家的方向,鼓起勇气朝那个目标跑过去。
跑了很久很久,力气透支了、弹尽粮绝了、意志耗尽了,结果却发现,他又回到终点……
云荆还是第一见沈绍安这般疯狂和颓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好坐在一旁默默地陪着他。
好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沈绍安没有再出现这种类似于“自残”的举动。
但是左肩的伤,因为那晚被“暴力对待”,第二天肿成了馒头,原本结痂的伤口也裂开了。
沈乔安强行将他留在房里,每日逼着他按时喝药。
终于在五天之后,肩头总算消了肿。
郕阳关的传令兵也在第五天的一大早,骑快马到了赤水岭。
父亲这么着急让他过去,应该是罗琅逃走的事情。
果然!
一进帅帐,父亲就将其他人全都赶了出去,急声道:“摄政王命为父派人押送罗琅进京,可是刚过了畯陵,罗琅就被人救走。押送罗琅的将士尽数被迷晕,昨日才刚刚派人送了信回来。”
不过几日未见,沈绍安看父亲竟是苍老了许多。
一个细作,潜伏军中这么多年,身上不知道藏了多少秘密。
一旦逃到敌方阵营,后果不堪设想。
沈时戬在听到消息之后,有那么一瞬间,直觉得他和沈家要完了!
沈绍安却在听到“摄政王命为父派人押送罗琅进京”这句话时,在短暂的失神之后,眼睛却是一亮,连忙问道:“父亲可有给皇上写信请罪?”
沈时戬神色尴尬,颓然叹道:“忙忘了。”
“那父亲便给皇上呈上一份奏折,请求卸任回京请罪吧。”
沈时戬一下子愣住了。
沈绍安有种预感:这应该就是赫连瑾给出的、化解此次生存危机的办法!
他神色冷凝,目不转睛看着父亲,看着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着他目中的不舍和纠结。
作为沈时戬身边最为得力的心腹谋士,罗琅一旦与梁王合谋起事,沈家势必受其牵连。
如果沈时戬在梁王起事之前,赶紧写一封奏书加急送回京城。
这件事,就变得可大可小,端看朝堂上坐的那位,究竟对沈家是个什么态度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