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刀其实并不锋利,邓城的拉动也只是轻微破了皮。
要债领头人眯着眼看着邓城没有动作,似乎不太相信这个年轻人,能够有勇气在他的父母面前那样做。
刘雪英红着眼眶想要上前,却被邓红兵拉住了。
只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他们的儿子才会真的醒悟。
柴刀一寸寸的向前拉着,当刀钩住后颈时,邓城又将柴刀向一边摆动。
拉动的缓慢,刀上的血迹清晰可见,伤口不深,却看着瘆人。
要债领头人看着刀口还有一公分就到了咽喉,而邓城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才眯眼站直身体说道,“好小子!有胆量,这么多家,也就是你敢这样。钱我还会继续来收的,希望你下次还会有这样的勇气。”
“你们可以试试!”邓城用着嘶哑而压抑的声音回了一句。
领头人只是轻蔑的笑了笑,转身进了车里。
三辆车先后离开了,刘雪英这才上前,眼泪婆娑的试图抢过邓城手里的柴刀,手伸到一半时,又停住了。
“城儿,把刀给妈……”
邓红兵则是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也没有说话。
邓城丢掉手里的柴刀,一下子瘫在了地上,没去管脖颈上的皮肉伤,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刚刚如果那个领头的不服软,邓城是真的已经做好了割向咽喉的准备。
温热的动脉血喷涌而出的时候,流进气管造成窒息,也就只需要几分钟就可以走完剩下的时光。
虽说遭罪,也不后悔,但却是解脱,只是觉得对不起父母,还有那个傻傻的白素珍。
可刀放下后身体瘫软在地时,邓城心里才有了明悟。
这个家,迟早都是要他来撑着的。
人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人的话,还怎么能称之为家?
邓城想通了,也彻底醒了。
这一刻邓城的身体瘫软了下来,在心态上却站了起来。
刘雪英看着邓城脖颈上的伤口,赶紧跑向邓红兵,拿出他身上的烟盒回到邓城身边。
流着眼泪用颤抖的手从烟盒里抽出了两三根烟,撕开卷烟纸,将烟丝敷在伤口之上。
脖颈上的一阵来自烟丝的刺痛,让邓城回过了神,看着母亲心疼的面容,眼泪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这一天,整个村子里都知道了老邓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回来了,还以死相逼赶走了前来要账的人。
后面一连好几天,邓城想要和父母亲两人一起去出工,却都被拒绝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先调养好了再说,钱一时也还不上,这个事急不来。”
每天父亲说完话,就骑着那辆已经接近于报废的摩托车,带着母亲刘雪英出门了。
没能顺利的去出工,家里又只剩下了一个人。
邓城经历过了那种窝在单间的日子,现在对于一个人呆着这事,心里一开始是些不舒服的。
却因为这是在家里,不舒服的感觉才慢慢的消失。
闲在家里几天,邓城再也没再去碰关于网赌的任何东西,倒是好好的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然后帮着母亲刘雪英照顾着菜园子。
这两天倒是银行来了两拨人,态度好的主动提出停息减免,只需要归还本金。
态度不好的,邓城只是露出脖颈上的伤口,对面也都是摇了摇头离开了。
回家的第九天,邓城在菜园子里忙活着。
休息了这么多天,邓城的脸色已经变得正常,深陷的眼窝和黑眼圈已经好转了很多。
突然远处两声车喇叭的声音引起了邓城的注意。
透过用来盘豆角藤的细密竹竿看去,除了知道有辆车停在了自家门口之外,其它的根本看不清。
听着车门关上的声音,邓城知道这人已经下车了,于是就从菜园里走了出去。
“你是哪家的?来一次就行了,钱我会……”
邓城话刚刚说了一半,就见到了熟悉的车,而车边还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一时间愣在当场,就那么看着,说不出话,也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