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勇超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那香味寻着牙缝往里钻,把舌头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冲进肚子里,高速的旋转,在三焦不断的蒸腾下,顺着毛孔散出来,真他娘的荡漾!
一连吃了五块,他才止住狼吞虎咽的丑态,刚想看一看卖主求荣的狗腿子,不料店小二等人早被砍倒在地,暗黑的血液慢慢的铺满整个厨房,没有一处干净地方。
“这血果然是黑的,那心也一定是黑的!呸!”姜勇超狠狠的吐出来一块碎骨头,跌进了粘稠的血液中。
柳扬絮笑着对姜勇超说:“勇超,你敢不敢杀人?”
姜勇超红了眼,早被这鬼戾的气氛拿捏,嚣张的说:“有何不敢!”
“好!”柳扬絮又说:“后院还有个马倌,我陪你去。”
“你,你是说,老张头?”姜勇超一听是他,有点迟疑,那家伙还给我过好吃的,我也没少沾他的光。
“怎么?你怕了?”柳扬絮鄙视且凶狠的问。
“也不是!”姜勇超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毕竟突然动手杀人,还是熟人,有点下不去手。
正踌躇间,柳飞絮打岔道:“算了,我看他都一把年纪了,我们还有事,勇超,你是随我们去,还是继续留下来?”
姜勇超想了一会,发现自己还小,就这样出去闯荡江湖,有些过于狂妄,当看到满地的尸体,更觉过分,一股阴冷之气席卷全身,不由得打起冷战来,忙说:“大哥,我家里还有老母亲,走不得,你们去哪?过两年我去找你们。”
柳飞絮知道,三弟柳扬絮想让他手上也沾点血,免得日后供出兄弟三,现在又听见说母亲,索性饶了他,赶紧办完事回去,自己的母亲最重要,于是对柳飘絮和柳扬絮说:“兄弟,我们的事得抓紧了,这趟浑水越早结束越好!”
二人答应,灭了灯,从厨房里出来,越过角门,直奔后面的菜地,到了第一次见姜勇超的地方,柳飞絮停了下来,对他说:“勇超,好好照顾母亲,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姜勇超很是感慨,拉着柳飞絮的手说:“大哥,我以后怎么找你?你给我说个地儿。”
“江南水仙镇柳家坡,过不下去就来找我。”
说完三人纵身一跃消失不见,而后便是一阵马蹄声,姜勇超知道,他们真的走了,再见已是很难,望着漆黑的夜空,两行热泪顺颊而下。
他一个人默默的走到树林里,看见张老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心想:你可真是幸运啊!我要像你这样,也是一种活法。
姜勇超刚要走,忽然想起来,万一事发了,柳大哥岂不是危险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烧了干净。于是他回去摸了一盏油灯,泼在窗帘上点着,先在前院里烧起来,而后又跑到后院,将东厢房也点了,正要去西厢房的时候,有人在背后喊:“着火了!着火了!”
姜勇超正犹豫不决,又有人喊道:“你是谁?抓贼啊!”
是张老头的声音!姜勇超来不及点火,趁着夜色从角门溜走了,一口气跑回家,爬院墙翻窗户进了屋,倒在床上心脏像战鼓一样敲个不停,两只手抖的不能相握,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屋顶,这一夜真是活了一辈子。
救火折腾了半夜,因为后院就有井,所以并没有多大损失,姜勇超第二天来看热闹,后悔没有把井亭给点了,哎,真是失算!
本地衙门也不管事,来勘察了一遍,吓得惊慌失措不知如何交代,那张刺史可不是一般的混,如今死无对证,黑锅谁来背?于是严把各个路口,差人去向张大人禀报。
姜勇超心想:只要不是追查到了,我权当不知!于是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尤其是喜爱到街上去逛逛,偷听些鸡毛蒜皮的事,免得有风声也捉不到。
这一天他到街上,看见一群人裹在一个摊子前听侃,走近一看,原来是个算命的。姜勇超鄙视的笑了笑,这玩意也有人信,那耳朵真是摆设。
刚要一笑而过,就听见算命的喊:“小哥慢走!”
姜勇超闻言停脚步,打眼一瞧,这算命的竟然迎了上来。只见他有五六十岁,花白的头发和胡子飘飘然散落胸前,两只圆圆的眼睛炯炯有神,鼻挺耳阔,身材消瘦,看来生意不咋好,卦金都填不饱肚子了。
“你要怎样?”姜勇超嬉皮笑脸的对他说。
算卦先生并不介意,反而仔细观看姜勇超的面相,然后悠悠的说:“小哥算一卦?”
姜勇超看了看周围的人,故作豪言的说:“我可没钱给你!”
算命先生连忙摆手拒绝,正色道:“免费赠你一卦。”
这时人群里有人起哄,喊:“勇超,算吧,又不要钱。”
“是呀是呀!算算你媳妇在哪呢?”
“说不定还在丈母娘怀里吃奶呢!”
“去你的!”姜勇超叫道,回头对算命先生说:“怎么算?”
众人都来了兴致,腾出一个位置给他,然后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算命先生看他落座便不慌了,撩开袖子坐下来,把一桶卦签放到桌子上说:“来,抽一签!”
姜勇超心想抽就抽,你能怎样?大爷我干过大事的,何惧你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