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殿,杜御医招认,前两日有黑衣人抓了他的孙子要挟他,让他以萧九之命换自己的孙子,所以三日前他见肖大夫开的药方中有洋地黄一物,便做主让人炖了人参乌鸡汤。至于头顶百会穴的钢针,杜御医虽疼得哭爹喊娘,但坚称并非自己所为。
太后不怒自威:“李大人,给哀家挨个地查,以钢针杀人,绝跑不出大殿这些人!”
不一会儿,噼噼啪啪的板子声,丫环及太监哭嚎声响成一片,就连萧九在睡梦中都蹙了蹙眉,齐妃的手也颤抖起来,老夫人握紧了齐妃的手。
这天家,哪有亲情?骨肉相残者比比皆是,此番杜御医一拨人,钢针一拨人,只怕这安息香又是一拨人,个个想致萧九于死地。太后此举又何尝不是对齐妃和老夫人的敲打,将萧九安置在自家偏殿,美其名曰安全,又何尝不是将其扣为人质,掌控齐妃和萧九一脉,甚或作为诱饵,引敌上钩呢?
自己为了救萧九,只怕已将柳家拖入夺嫡之争了,清翎冲老夫人抱歉地笑了笑,老夫人摇摇头,握住清翎冰冷的手,望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安慰与鼓励。
待到太后一脸疲倦地踱入偏殿,她一把拉住齐妃的手,歉意地说:“是姐姐没本事,没护住瑞儿,他们居然连哀家的延禧宫都敢下手,简直欺人太甚!”
清翎内心一动,趁机进言:“太后娘娘,如今乃多事之秋,九爷不论在哪,他们都会一拨一拨地前赴后继而来,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咱们不如将九爷藏起来,然后让人假扮九爷,他们敢来一个,咱们抓一个,来一双抓两个,这叫钓鱼执法,不知道太后娘娘觉得如何?”
太后看看稚气未脱的清翎,不禁笑了:“钓鱼执法,这词有意思,难怪灵儿老在哀家面前说你小嘴嘚吧嘚吧,一套一套的,对你佩服得不得了。你说说看,怎么假扮,又怎么藏起来?”
“太后娘娘,您在朝廷之上最讨厌哪个大臣,但又拿他没辙?”
柳老夫人噗嗤一乐,这一招好啊!“老身猜,太后最讨厌秦相了!”
太后一听,正说到心坎上了:“对对,就这个老匹夫,老奸巨猾,哀家每次看到他在朝堂之上阳奉阴违的样子,就恨不得把他脸上的褶子揪下来!”
“太后娘娘,那您就赐他一些陛下曾用过的物件,不用太贵重的,咱不能便宜了那老匹夫,对吧?”
“然后呢?”太后饶有兴趣地听起来。
“然后啊,您派太监去秦府宣旨,马车里就装上太后娘娘赏赐的物件,车辙像是多装上一个人的重量,车帘要掩得结结实实。到了秦府,务必让秦相撤去门辕,让马车直接进入相府,哈哈……”清翎自己都禁不住乐了起来,“然后就等着相府里夜夜鸡犬不宁吧!”
“太后,您还可以派人瞄着,只要发现有暗卫进入相府找人,就敲锣打鼓喊,走水了,走水了,贼就只能趟趟落空,秦相也折腾地够呛,这样既解气,又无伤大雅,您说,好不好玩?”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连齐妃都露出来久违的笑容。
“秦相这边是恶作剧,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所以呢,太后,过两天您让您的掌宫嬷嬷去挑选几个宫女跟太监,他们必然会趁机塞人进来。太后您是千金之躯,不可把这些人放进延禧宫,只在京中挑一处宅子当做九爷休养的地,然后把这些丫环太监都送过去,把那做钓鱼执法的坑,让茗烟、萧光和萧远都去,太妃娘娘也派一两个贴身的宫女过去,吸引敌人的火力,然后咱们再神不知鬼不觉把九爷藏在没人知道的地,慢慢休养康复。”
太后频频点头,当即着人下旨,赐一对嘉康帝用过的圈椅给秦相。太后娘娘一双凤眼扫过柳老夫人:“红缨啊,哀家就再下一道懿旨,成全于你,如何?”
柳老夫人忙施礼拜谢。
太后颁懿旨:“清河县清河村冷氏清翎忠肝义胆,以一己之力,为大兴镇北大营筹措百万粮草,更设计收割机和打谷机,解我大兴农业百年纾困,特封其为清河县主,赐如意一对,凤钗一双。”
这真是天上掉馅饼啊,清翎兴高采烈地跪下谢恩,又跑到萧灵儿跟老夫人身边,取下自己的碧玉钗,让老夫人帮忙插上一只凤钗。萧灵儿在一旁叽叽喳喳,还拿过一个贴身的小铜镜,镜中的清翎眼若秋水,眉似新月,三尾的凤钗金光闪闪,衬着少女通红的面腮和满是笑意的脸。
太后看着少女天真浪漫,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凤钗和如意,对清翎的戒心又少了一分:“农家之女,再聪慧过人,得一县主之位焉能不高兴?知足就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