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君不以为然。

“我好不容易下山一次，当然要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你看那些人看你的眼神，跟看猴子一样的。”

夏安好心的提醒他。

方君这次看到不少人的眼神朝着这边看来，对于方君的行为，他们神情的确带着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无所谓。”方君神色淡淡的：“我又不认识他们，他们用什么心理和眼神看我，我都不在乎。”

反正也只是一些过客罢了。

夏安见他说出这种话，有些惊讶：“化成人形后，你通透了很多。”

方君的声音有些悠扬：“其实我没化成人形的这几年，在道观里看了很多事情，听了很多事情，早就和当年做雕塑的时候不一样了。”

他有了人味。

很多时候，甚至思想都和大部分人类同频。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没来得及问你。”

夏安带着方君去了候车室。

两人对面而坐。

“问吧。”

“那天最后一道雷劫劈下来，我分明看见你已经灰飞烟灭了，可最后你为什么又成功渡劫了。”

提起这件事情，方君脸上的表情突然变的凝重起来。

他想起渡劫时的事情，仍旧心有余悸。

“这件事情说来也很玄乎，我当时也觉得自己九死一生了，最后一道雷劫下来，我整个灵体瞬间就消散了。”

“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发现我自己还有意识，甚至还能听见你们说话的声音，我拼命的挣扎着想要出来见你们。”

“然后就有一束光落在我的身上。”

方君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我觉得那束光就是功德。”

夏安听到这里，也觉得很神奇：“按理来说，功德在你渡劫的时候会为你抵挡雷劫，可当时却没出现。”

“你灵体消散之后，反而出现了。这我从未听说过。”

“我也是第一次渡劫。”方君沉思了一会：“我之前也想不明白，但现在想来，天雷降下之后，我的灵体被重塑了。大概是因为天雷来势汹汹，那功德还来不及降下，我就被劈散了。”

夏安笑出了声音：“你这个说法，挺有信服力的。”

方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这还是第一次渡劫，五百年后我还会渡第二次劫，不过那个时候已经不重要了。”

“人类短短百年的光阴，可我却活了五百年，甚至还有可能更久，我已经知足了。”

化成人形后百年的时光，足够他走很多地方。

在夏安百年归土之后，他会拥有自己的人生，会有自由。

“其实你不用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你如果想要离开，完全可以离开。我支持你找寻属于你的自由。”

留在她身边，有可能要等很长的时间，

“我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何况我渡劫之后，起码还有千年可活，区区百年对我而言，并不算什么。”

他在地宫的五百年都熬过来了，别说这人世界充满了七情六欲的百年光阴。

见方君这么说，夏安沉默了。

实际上方君在不在她身边，对于她来说都可以。

她也不确定自己往后的人生是什么。

他们这一行的，最让人窒息的一点就是，无法算到自己的未来。

即使她能精确的把别人的未来算的一清二楚，可一算自己的未来，绝对会遭到反噬，甚至出来的结果还是背道而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