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治明自然不能答应,即便回武侯府他也不能答应,更何况还要回七里镇。他手下用力气把老爷子扶了起来,沉吟半晌就道,“云伯,你若是回了七里镇,实在太远。就算安哥儿想您也不好经常去看。不如,我在薇儿的庄园一侧再建一座庄园给您,再把云茂接来。您老既能安养总老,也能时刻教养云茂,如何?”
七里镇说是云家的家乡,其实老爷子自小就跟在老太爷身边,后来又专心照料公治明,对于家乡早已陌生至极。方才说要回去,不过是心灰意冷。实际也真是舍不得京都和这些熟人,这会儿听公治明安排妥当,想了想也就没在坚持。
“好,老奴听少爷安排。”
公治明赶紧喊了风九把老爷子送回去歇息,末了长长舒了一口气。常有人说大义灭亲,其实这四个字着实沉重,哪怕他贵为帝王,也实在棘手。
想起农庄里不知如何悠闲度日的妻儿,他眼底难得见了一丝笑容,刚想换身衣袍出宫去凑个热闹的时候,风九送完人就来禀告,“主子,云丫同当归在殿外,想请您去看看……嗯,永福宫那位。”
公治明皱了眉头,先前为了套问丁薇的下落,免不得敷衍几分。如今妻儿都在身边,他就不愿在逢场作戏,于是一摆手,吩咐道,“随便打发了吧,一会儿随朕去农庄。”
“是,主子。”风九听得眉开眼笑,这两日随主子过去可没少混吃混喝,就是尉迟悔手下那些专门陪着皇上出门的亲卫,都是要抽签才能决定这样的“肥差”落到谁头上。
大殿外,当归站在廊柱阴影里,很是自在的模样,惹得一旁的护卫都多看她两眼。倒是云丫极力隐藏着眉眼间的急色,一见风九出来就赶紧奔了过去,问道,“小九,皇上什
么时候过去看主子?”
风九为难的皱了眉,小声应道,“皇上刚回宫,很多政事没处置,今日怕是没空闲过去了。你们还是先回去吧,皇上一得了空闲,我就提醒皇上一声。”
云丫闻言就有些忍不住了,抓了他的袖子埋怨道,“你是不是没同皇上说,主子头疼呢,就等着皇上去探望啊!”
风九不着痕迹扯回袖子,恼道,“我说了,但皇上总要以江山社稷为重啊。主子头疼就赶紧寻山大夫诊脉开药方,等魏老爷子解了毒就好了。”
云丫还要说话,当归却是拦了她道,“走吧,云丫,出来这么久,主子身边不能离了人。皇上有空闲,定然就过来了。”
说着话儿,她就半推着云丫穿过小门回了永福宫。眼见小小的角门关闭,不知为何,云丫心里的惊惧更重了,好似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在发生。她必须尽快找到办法脱身,实在不成也要把方子送出去……
细心装扮过的“丁薇”正站在廊檐下张望,见只有当归同云丫两个回来就极是失望,忍不住问道,“皇上呢,怎么没来?”
说着话儿,她就要走下台阶,结果却脚下一绊摔了下去,当归同橘梗赶紧去扶,云丫眼珠儿一转就撒腿跑了出去,“我去寻山大夫来给主子诊治啊!”
台阶不过三四级,“丁薇”自然不会有什么伤处,但当归同橘梗还是“惊慌”的嚷着把她扶了起来,末了眼见云丫跑出了门,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脸了然。
没过多大一会儿,果然云丫就引了山一过来。山一诊了脉,照旧开了一些温补的药方罢了。待得送客的时候,云丫却是殷勤伺候着主子,没有再出门。
太阳西斜,一点点落下了西山头,许是晴了几日,老天爷打算下点儿雨给人间降降温。天
边难得没有红霞,反而有厚厚的云朵累积,很快居然就刮起了大风。
山雨欲来风满楼,皇宫各处的太监宫女们都开始忙着拾掇怕湿的物件儿,把盆花搬进空殿,抱回晒了一日的被褥衣衫。
待得雨点落下来的时候,整个皇宫都彻底安静下来。宫里主子少,活计自然也少,不当值的太监宫女们就各自聚在一起,做些针线,说些闲话儿,甚至偷偷赌两把牌九,倒也难得自在。
但就在这样的时候,偏偏住在最北侧储秀宫的太监跑来报信,那位一直安静的好似不存在的铁勒公主居然害了重病,烧得不醒人事。
古嬷嬷同云影都不在,甚至皇上都出宫去了庄园,云伯也有些不舒坦早早躺下了。
当归无法,被储秀宫的太监催促苦求了几句,就寻了雨伞想去看看。
不等她出门,云丫却是跑出来嚷道,“主子头疼又犯了,怎么办,你们快来帮忙啊!”
当归惊了一跳,恨得跺脚,“什么事都赶一起了,这可如何是好?储秀宫那位也病了,也得去看看才成啊!”
橘梗应道,“不如我过去吧?就是听不懂那位主子说什么话啊!”
云丫赶紧道,“你们留下伺候主子,还是我过去吧。先前同主子在那边住了一段时日,倒是能听懂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