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将军哈哈大笑,捋着花白的胡子,应道,“你怎么不说你小子骨子里还是有那个狠劲儿,我可记得你第一次上战场回来的时候,全身都被血浸透了,跟血人差不多。”
“那一次啊……”王将军望着窗外,神色多了几分缅怀之意,“我第一次杀人也是懵了,几乎不会挥刀,还是大将军救了我一命,后来杀红眼了,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慢慢习惯,倒是越来越顺手了。”
“说起来,随着大将军征西的时候,虽然苦累凶险一些,但却难得的热闹,每次想起来都是忍不住热血沸腾。”
楚老将军一口干掉杯中酒,叹气道,“我是老了,刀枪也挥不动了,以后就要看你们这些小子建功立业了!”
“老将军说的哪里话,您可是宝刀未老。否则,大将军带人闯大越,也不会把后路交给您,还是信任您老,有您在就是安枕无忧。”
王将军也不是木讷性子,几句话把楚老将军哄得更欢喜了。
但是想想远在大越的公治明,老将军还是有些担心。
“大将军如今坐了大越的皇位,这倒是在我的预料中。毕竟那个老狐狸……嗯,大越先皇,如此谋算多年,大将军虽然面上看着冷清,其实最是心软方正,被留下也是在常理中。但大越这么多年也是情势不好,大越先皇缠绵病榻,世家横行,百姓受盘剥,两个皇子不争气,大越已经是千疮百孔,咱们将军就是接了个烂摊子啊。”
王将军点头,“虽然大越这个根基算不得好,但大将军是大越血脉,登上皇位总是名正言顺,不像……哎,不像东昊,大将军征战多年,最后呢,想想就替大将军委屈。”
楚老将军摆手,“大将军若是想争,东昊的皇位绝对不会让出来了。大将军出生就顶着武
侯府唯一血脉的名头,突然一日天翻地覆,成了没有根儿的树,一心去寻找真相也是常理。再说了,以大将军的本事,想要统一三国也不见得是难事。”
“三国?一统天下?”王将军正抬手倒酒,听得这话豁然望向笑呵呵的楚老将军,“难道大将军有这样的打算?”
楚老将军却是不肯再说,只扔出一句,“大将军灭了铁勒,拿下了东昊,如今又坐了大越的皇位,难道一统天下还是难事吗?不过暂时说这些都早,咱们还是喝酒吧。”
王将军勉强压下心里的激动,赶紧给老将军倒酒,两人又干了一杯。
他到底忍耐不住,指了指北边问道,“老将军,您说那位到底是什么心思?换了末将守金河口,放粮到大越,岂不是……”
楚老将军摇头,虽然接了女婿的书信,但他也不清楚到底女婿同秦睿达成了什么交易。说不得,他那位狐狸一样的丞相亲家肯定插手了,但说到底,新皇的心思还是难以捉摸,已经这般行事,已经是默许资敌了,甚至把金河口这个重要的关口交到了公治明手上,难道他就不怕公治明带着大越大军进犯东昊?
想不明白就不想,老将军一向豁达,索性把这些疑虑扔到了脑后,拉着王将军痛快拼了一场酒,末了才被楚老二背下去歇息。
倒是王将军跟没事人一般,趁着夜色回了闸口。
虽然夜色深重,滚滚河水依旧咆哮,但运粮的货船却是来往不断。王将军在岸上站了良久,直到夜风吹透了他的衣衫才转身走掉。
东昊是他的故乡,大将军是他的恩人,如何不背叛故乡又忠于大将军,这是个两难之事,他想不出答案。
但暂时,他只知道,在不损害东昊的前提,尽量帮大将军一把,运送粮食去大越,势在
必行!
不说金河口这里如何忙碌依旧,只说东昊京都里这半个月可是忙的昏天地暗,京都外不时有护送自家小姐参选的车马通过,京都里各条街道也是人山人海,大半铺子都是赚的盆满钵圆,所有掌柜都是数钱数到手抽筋,恨不得把一日掰成一月来用才好。
但这样的好时候总要期限,眼见后日就是大选的时候,街路上得人流终于有所减少,倒是各家酒楼客栈又被挤爆了。
世行缺少什么,都不会缺少聪明人。为了给自家闺女造势,梦想着做国丈的官员们几乎用尽了一切手段。
今日某个酒楼里举行的诗会被某个书生连作三首好诗,技惊四座,最后却有‘好心人‘透露那书生实际是某家的大小姐,女扮男装出行。
于是,一个“京都第一才女”的名头送了出去。
隔日,某个人来人往的路旁,有神秘女子在亭子里抚琴,听得路人神魂颠倒,琴音绕耳三日不绝,说不得,最后这女子的名字也被传了出来,又抱了个“天下第一琴”的桂冠回去。
又一日,某个书画铺子有女子因为嫌弃画作不精,当场提起画笔,挥就一副百鸟朝凤图,被书画铺子以绝高价格买下,顺手也送了女子一个“天下第一画”的美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