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跌打损伤,还有皮外伤。”杜青窈漫不经心的回答,然则取针、下针的动作却是格外的干净利落,挑穴位亦是精准无比。
“若不是知道你是浣衣房的宫女,还当你是太医院的医女呢!”青莲坐定,端详着眼前的杜青窈。这丫头打从入宫开始,就让人有种看不透的感觉,仿佛藏着很多事。
但唯有一样还算清明,心眼似乎不太坏。
“姑姑谬赞,不过是久病成良医,卖弄罢了!”杜青窈下针完毕,拭去额头的汗珠子,“待她的烧退下去,才能取了这些银针。”
“你爹是大夫?”耿宝儿问,不然怎么会懂得这些歧黄之书?施针这活,可不是谁都能吃得准的。
杜青窈摇头,接过思月递来的杯盏,喝上两口水才道,“我舅舅是卖香料的,我从小对药材和花卉很感兴趣。偶然遇见过一个江湖郎中,说我极有天分,便教了我点皮毛。”
她顿了顿,似乎是在担心什么,“这事儿烦劳姑姑和诸位替我保密,我不想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到底是在宫里,人多眼杂,容易以讹传讹。
“放心吧!”青莲拢了拢衣襟,躬身查看床榻上呼吸逐渐均匀平稳的花小蝶,“似乎真有奇效,你的手法不错,那位江湖郎中想必也是
不俗之人!”
显然青莲姑姑并未相信,但杜青窈不解释,有些东西还是模棱两可为好。不过是个借口,拿来搪塞众人罢了!
“好了,我先回去。十九皇子的生辰刚过,浣衣局还得忙一阵,你们好好休息,别给我偷懒!”青莲意味深长的瞧着杜青窈,“不是自个的活,少往身上揽。脏水接得多了,不脏也会脏!”
杜青窈躬身,目送青莲姑姑离开房间。
思月面露尴尬之色,“辛夜,不是我说的……”
“我知道不是你,浣衣局的人和事,哪里能瞒得过姑姑的眼睛。”杜青窈报之一笑,“你先睡,等她的烧退了,我去了针再睡。”
“好!”思月点点头。
天亮之前,花小蝶的高热终于退了下去,身上出了一层层的热汗,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
杜青窈拔了银针,转而让耿宝儿搭把手,帮花小蝶擦了身子换衣裳。湿衣裳套在身上会受凉,到时候内热外冷更要命!
等做完这些事儿,天都亮了。
杜青窈揉着眉心,“恶人活千年,她不会有事!”
耿宝儿嘟哝,“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她害我不死落得这样的下场,还要我去哄她?做什么春秋大梦。”杜青窈梳洗一番,瞧着镜子里眼下
的乌青,惺忪的伸了个懒腰。
在浣衣局的日子日复一日,浆洗、熏衣,就跟木头人似得,永远重复着一样的动作。
“辛夜,你怎么什么都会?”思月捶着衣裳笑问。
杜青窈捋着袖子在水池里漂洗,“因为贪生怕死,是人与生俱来的本事。想活着,就得学会保命。”
“辛夜,外头有人找。”
杜青窈微微一愣,放下手中的活,擦着手往外走。走到后门才知道,是孙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