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窈正在拧衣裳,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怎么了?”思月担虑的望她,“可是穿得少,所以冻着?好在这会雨停了,太阳出来之后能渐暖起来。不过冬日里,想要太暖是不可能了。”
“没事!”杜青窈揉着鼻子,心里有些烦乱。
自从那日见着杜幺歌之后,她便有些莫名的不安。
在杜青窈心里,杜幺歌是怎样的存在呢?
昔年困苦,也是这样的冬日,连日阴雨绵绵,娘亲病得不轻没有钱看病,是杜幺歌悄悄给了银子请了大夫。许是因为感激,又或者是那一星半点渴望而不可得的情分,杜青窈和杜幺歌算是打开了心门。两个年岁相仿的姑娘,时常说着悄悄话。
说起来,杜幺歌是她在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中,唯一算得上朋友的朋友。
若是没发生那件事,就算哪日要为杜幺歌死,她也是心甘情愿的。不过现在事情都发生了,在她心里什么都已颠覆,你眼中所谓的情分,也不过是她人举手之劳的施舍。
既然是施舍,她又何必铭记在心?
两条命还了他们,早就还清了。
而他们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辛夜,我瞧着你最近心事重重
的。”思月捧着刚熏干的衣裳前往罗列室内,“自打那日你淋了雨回来,就有些魂不守舍。”
“是吗?”杜青窈无奈的浅笑,“我不喜欢下雨!”
思月轻笑,“我也不喜欢,总是湿哒哒的,浑身不得劲。”
杜青窈顿住脚步,神思沉沉的轻叹,“我娘走的时候,也是这样下着雨,一连下了好几日。”
闻言,思月的笑僵在脸上,“对不起辛夜,我不知道……”
“都过去了。”杜青窈笑得艰涩,进了罗列室将衣裳折叠分列,“对了思月,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乡,你的家人?你入宫之后,你的家人呢?”
思月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情绪忽然波动得厉害,却被她生生压制住。看得出来她似乎有些害怕,或者说是莫名的慌乱,折衣服的手亦是有些轻微的颤抖,“我娘死后,我便……我便再没有家人。”
“你成了孤儿?”杜青窈蹙眉,心里却隐约觉得不对。
“我不是孤儿,但我没有家人。”思月苦笑,微微红了眼眶,仿佛难受到了极点,“辛夜,别问了。”
杜青窈点点头,自己尚且有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何况是别人?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黑匣子,那里面装着此生最沉重的尘
埃,一旦被打开,整颗心都会蒙上灰尘,从此再掸不干净回不到最初。
“我当宫里是重生的地方。”思月勉强笑道,“你呢?”
“我也是。”杜青窈长叹,“对了,这两日孙敏受了凉,伤口倒是没什么,就是这风寒痼疾一时半会好不了,夜里我还得过去帮她干活。姑姑那头,你帮我多担待点。”
“放心!”思月点头,“青莲姑姑那儿,我来搞定!”
走出罗列室,杜青窈瞧了一眼从云层里破开的光亮,“趁着没下雨,我去找吴医女给孙敏抓药,晚上再送去!”
思月当即捋下袖管,“今儿活不多,我同你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