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窈滚烫的掌心,默默的摁在了孙敏的手背上。
一个掌心灼灼,一个浑身发凉,冷热交替的那一瞬,杜青窈看到了孙敏眼中的泪。泪光盈动,却始终强忍着不敢轻易落下。
那是人对外界的最后一层防备!
回过神来,孙敏快速敛了眸中璀璨,赫然身心一震,“你在发烧?”
杜青窈快速收了手,淡淡然的轻笑,“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死不了。”
“发了烧还敢大半夜的出来吹风,你不要命了?”孙敏蹭的站起身来,“赶紧滚回去,少来我这里博同情,我对你之心,断然不会因为你生病而有丝毫改变。”
“你若是有了怜悯,我反倒不会来了。”杜青窈一声叹,胳膊搭在膝上,瞧着黑压压的夜色,“起风了,估摸着过些日子便会下雪,你这破落户可别冻死才好!”
“呵,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孙敏撇撇嘴起身,“你还不走?”
“同你怼上一番,心里便也痛快了些许,至少不是所有人都带着虚伪的面具,至少……我还有能力去欺负你,出一出心头的一口气,真好!”杜青窈转身去干净的水桶里洗了手。
孙敏亦是走过来洗手,杜青窈瞧了一眼她的手,“若连
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活该血淋淋的被人吃!”
“不用你管!”孙敏擦了手,“还不滚?”
“滚滚滚。”杜青窈甩甩手,“好好活着,不然下次我吃了瘪都没地儿找人撒气。”
孙敏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望着杜青窈离去的背影,这丫头是个七窍玲珑之人,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替了李辛夜的宫籍还把她自个折腾进了香坊。
司礼监的眼皮子底下,日子能有多好过?时时都把脑袋栓在裤腰上,夹着尾巴做人,那种日子可比巷子和浣衣局要可怕多了。
再看这丫头,还能谈笑风生,可见是个妙人!
“好好活着吧!”孙敏抚过皲裂的手背,眸色沉沉如刃,“我们……不一样!”
拂袖间一根枯枝瞬时从地上被卷起,“咚”的一声插入了墙缝中。力道之大,力道之准,若无足够的内劲,是断然无法做到的。
我们,不一样!
杜青窈扶着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果真是雪风,再刮上两日就该下雪了。不过再过两日,她的煎熬也可以就此结束了,管他什么祭祀不祭祀的,同她没什么干系!
脚下发软,呼吸声就跟打雷似的在自己耳畔回响。
你试过心跳到嗓
子眼的感觉吗?
试过听到自己心跳的可怕吗?
杜青窈如今倒是全然感受到了,好在有一双手快速搀住了她。方春瑶面带冷色的搀着她的胳膊,力道有些生重,明明都是女子,可方春瑶的掌心却是这样的坚硬,硌得她胳膊疼。
“自己生着病尚且不爱惜自己,还指望着能在这宫里活多久?我能护你一生一世吗?李辛夜,你若想死大可不必入宫,在外头找根绳子早早的了结,免得到时候祸害家里人。”方春瑶生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