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宫原是萧明镜最不想踏入的地方,可此刻他还是进来了,心里没有喜悦也没有悲哀,更无所谓愤怒,带着些许凉薄的希望,惟愿在这里能找到让她活下去的机会。
哪怕,微弱得如同星火般。
皑皑白雪将整座无双宫覆着,没人会来这里扫雪,因着这里的主人曾是最喜欢下雪的。如雪如玉,如冰如润,只可清冷入骨,不可与人折腰。
然则,过刚易折却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紫藤花架上覆着厚厚白雪,乍一眼看去,像极了开满了莹白的紫藤花,那样的艳烈夺目。
很多年前的那个女子,也曾静静的站在花架下,愁眉不展却又心揣希望。可是当希望破灭时,取而代之的便是鲜血的温热,炽热的殷红。
她是死在下雪天的,靠在寝殿的门口,鲜血从她腕上涌出,沿着殿外的台阶染红了白雪,唇角却噙着温柔的笑,那样的美丽无双。
无双无双,如同这座繁华的宫殿之名,绝世无双!
“殿下?”云砚在旁伺候着,不得不用心惊肉跳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绪,“殿下,要不再等等,许是傅婕妤会过来,这无双宫到底也是……”
“出去!”萧明镜
僵着身子,身上的大氅落着朵朵白雪。
他扬起眉眼,睫毛上沾着雪,快速融成了冰水,嘴里哈出的白雾凝结成霜,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冷的何止是身子,还有人心。
一个能舍下孩子的母亲,难道不招孩子恨吗?
咬牙切齿的恨,恨得让人不敢直面。
“殿下?”云砚岂敢让主子一人留在这里。
“还要本王再说一遍?”萧明镜独自进门。
偌大的无双宫,没有人迹,连呼吸都只剩下自己一人,到处可见的是孤寂。白雪皑皑中,昔年红颜眺望着红砖绿瓦,奈何不能肋生双翅,终是囚笼为花。
云砚站在宫门外,焦灼而不安。
殿下会不会触景生情?
若是出了事,可怎么得了?
推开玉明殿的大门,萧明镜站在殿门外很久很久,始终不肯踏入。
有些东西是心里的结,可他为了自己命中的劫数,不得不去直面自己的心结,这大概是最残忍的事情。
低头苦笑,萧明镜瞧着手中的折扇,“我有今日的一切,皆是拜你所赐,你倒是走得痛快,血染白雪成全了自己的满腔遗恨,那么我呢?你可想过我?”
“你真以为她没想
过吗?”傅婕妤气喘吁吁的站在台阶下,三秋松开搀着她的手,毕恭毕敬的退出去。
无双宫内不许喧哗,自然不许太多人进入,三秋岂敢犯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