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里点着熏香,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从秦墨琰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庄成双娇俏的侧脸和耳垂上轻轻晃动的白玉耳坠,她说话的声音不紧不慢,如丝丝琴音娓娓道来。
她抬头,朝他浅浅而笑,明媚的双眼,如象牙白玉的皓齿,好看得如同暗夜里的精灵,她轻声道:“南王乃是嫡次子,若没有太子,他就是东宫的主人,明夏的储君。”
此话虽是事实,却无比恶毒。
秦墨琰眉梢轻挑,她总能从万千杂乱的事件中找出最关键的问题,蛇打七寸,而她,也是一招遏制住敌人最致命的咽喉。
秦墨琰忽然想到一句话:最毒妇人心。
灵书在门外禀道:“王妃,南王妃正在门口落轿。”
庄玉玲?
庄成双朝秦墨琰看去,后者表情淡淡,似乎对庄玉玲的到来丝毫不感到意外,反而是庄成双显得更为吃惊,短暂的惊讶后,她吩咐道:“请南王妃到花厅坐。”
“你们姐妹自出嫁后就少有往来,南王妃估摸是想跟你谈谈心,我就不打扰了。”秦墨琰拉了拉有些下滑的白狐褡袱,复又闭上眼睛,不再多言。
秦墨琰和庄成双在西山别宫遇刺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尚不见得庄家有谁上洛王府来关心过庄成双的伤势,足以见得庄成双与庄家的兄弟姐妹关系并不亲厚,庄玉玲又怎可能是专程跑来找她谈心的,她选在这个时候来,定与吕尚书被解押入狱有关。
秦墨琰不说破,是知道庄成双心中很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殿下身体有些不适,未能去迎大姐,大姐莫怪。”庄成双踏进花厅时,庄玉玲正由碧桃伺候着坐在木椅上喝茶,听到庄成双的声音,她立刻站起来,就听庄成双含笑
问道:“大姐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我们姐妹许久未见,所以想来看看你。”庄玉铃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庄成双。
她穿着月白色的绫袄,长发随意地在脑后挽了一个纂儿,面色比出嫁前更红润了些,双颊处微微褪去了点婴儿肥,更显少女的俏丽,她进来时带进一股凉风,说话时那双凤眼轻轻转动,墨色的双眸神采奕奕,令她不禁眼前一亮。
不过短短数日,庄成双的变化竟然让她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之感,从前在国公府的小心翼翼无声无息地消失得无影无踪,面前的少女自信而落落大方。
“二妹变化真大。”庄玉玲忍不住感慨,“看来你嫁到洛王府,过得极好。”
庄成双拉着她重新坐下,提起茶壶亲自给庄玉玲添茶:“殿下宅心仁厚,极重情义,我既是他的结发妻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待我的好自然不必说,倒是我,本应先去给大姐请安的,可惜殿下身体反复无常,我在西山别宫又受了伤,所以迟迟没有出门,望大姐勿怪。”
“我怎会怪你。”庄玉玲笑容微有苦涩,“我今日来,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竟然刚见面就忍不住了,看来那位南王殿下在庄玉玲这里费了不少的功夫。
“我每日在府中除了想办法帮助殿下调养身体和管管内院的杂事外,就再无别的事情可做,不知道大姐找我何事,若我能帮得上忙,自然义不容辞。”
庄玉玲面有难色,端起茶盅浅浅地抿了口茶,方才开口:“这些天朝堂风起云涌,昨日又有大事发生,兵部的吕尚书被押解入狱了,吕尚书是皇后娘娘的亲哥哥,如今太子和南王整日愁眉苦脸,我看着着实难受,所以才来找二妹说说话。”
庄成双闻言便是一声冷笑:“吕尚书和孤云山庄勾结,派近百死士夜袭西山别宫,刺杀洛王,这件案子人证物证据在,他被关押入狱,也算罪有应得。”
庄成双冷硬的口气让庄玉玲的脸色不禁透出几分苍白,她还未开口,又听庄成双道:“太子和南王贤德,我自相信他们不会做出这等谋害兄弟的事来,但是吕尚书为保太子地位稳固不倒,刺杀身体孱弱毫无反抗能力的洛王,没有被抄家灭族已是父皇恩宽。”
这些道理庄玉玲何曾不懂,但是吕尚书毕竟是太子和南王的亲舅舅,在保住太子的尊位上立下无数功劳,深得太子和南王的信任,如今他倒台,对太子极为不利。
南王为此大发雷霆,府中上下人心惶惶,就连她也彻夜难安。
今日早膳时,南王忽然提到庄成双,声称她们姐妹许久不见,她理应来探望,又提到洛王在明夏皇面前说话举足轻重,只要洛王肯在西山别宫的刺杀案上松口,吕尚书或许会得到恩赦,而庄成双身为洛王的救命恩人,便是他们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