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选的王妃,自不会错。”明夏皇沉郁的心情终于有所缓解,“这次若不是洛王妃,这场瘟疫还不知道会蔓延到什么地步。”
倘若没有庄成双,或许整个金陵城都会成为一座死城,这点,没有人会怀疑。
“朕必须厚赏她。”
贤妃笑道:“成双这个孩子,和墨琰都是无欲无求的,陛下的那些恩赏,她恐怕根本不会真的喜欢,她是个心宽的,就算陛下不赏,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她喜不喜欢那是她的事,朕须得赏罚分明。”明夏皇说到这里,想起还被关在天牢的秦墨天,眉头就又皱了起来。
贤妃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半晌没有接话。
“墨天这次,的确闯了大祸,朕倒不知该怎么办好了。”明夏皇为难,“若不是他害得洛王妃落水,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于瘟疫,倘若朕从轻处罚,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这个墨天最近真是不让朕省心。”
贤妃算是听出来了,明夏皇根本不想重处,也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况且明夏皇在某种程度上说还是个慈父。
“陛下不想重处齐王,这还不简单。”贤妃给他出主意。
“哦?”明夏皇饶有兴致地望向她。
“自古不是有戴罪立功之说吗?”贤妃道。
明夏皇忽地哈哈大笑,欣慰地看着贤妃:“还是爱妃聪慧,朕竟然没有想到,你说得对,朕不想杀墨天,那就只有让他立下军令状,戴罪立功了。”
贤妃暗想,如今四海边境又无战事,秦墨天能力出众,只要有明夏皇作保,还有什么事是他办不成的,立军令状,不过就是做给朝臣百姓看的。
灾后重建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自瘟疫后,朝中十分安稳,秦墨天被关天牢,势力
被一天天削弱,而秦墨朗的势力则一日日壮大。
大家逐渐发现,秦墨朗其实是个能文能武的皇子,上马能打,下马能治,而且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他为人诚挚,言语幽默,在朝中十分讨喜。
喜欢他、敬爱他的朝臣越来越多,在秦墨天被关的这些日子,朝臣们好像逐渐将他忘却了,朝里朝外,没有没秦墨天这个齐王似乎并不重要。
庄成双就在这样的闲言碎语中再次走进了庄府。
如今的庄府再不复往日的繁华昌盛,庄国忠也不再去庄国公,而只是一介平民,成为平民的庄国忠当然无法支撑住庄府原来那般庞大的开销,所以现在的庄府守卫十分松懈,门口甚至连个守门的都没有。
南二开了门,庄成双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院子里已经有些荒废,杂草无人打理,既没有小厮也没有丫鬟,十分萧索。
庄家二房在老太君去世后就与大房分了家,早就从庄府搬了出去,在繁华的闹市寻了处五进五出的宅院安顿下来,将这老宅留给了大房。
其实老宅是老国公爷留下来的,理应大房二房各半,但二房体念大房的落魄,没与他们争这座宅院,他们搬走后,这里更显空旷。
“二姐?”身后传来不确定的喊声,庄成双回头。
穿着素色单衣的庄语嫣站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她长高了不少,望着她的时候,那双眼睛里的有意外、有惊喜却也有失望。
庄成双知道她的失望从何而来,庄语嫣在怨她。
以往她在庄府虽然不受待见,但好歹丰衣足食,是庄国公的千金,而现在,她只是落魄军侯的女儿,就算走出庄府,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倘若不是她,庄府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她也不至于失去荣华
富贵。
“洛王妃,请恕民女一时失礼。”庄语嫣说着就要下跪拜她,被茹梅眼疾手快地扶住,茹梅紧紧扶着庄语嫣的手臂,防止她跪下去。
庄成双长长地叹了口气,曾经再好的感情都经不起恩怨的消磨,幸而对于这点,她从不强求,庄语嫣恨她也好,不恨也罢,她都没有多在乎。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不后悔。
“我想见庄老爷,他可在府里?”庄成双无意与庄语嫣多谈,口吻淡淡地问。
“洛王妃如今高高在上,想要见谁不可以,父亲就在雪梨院,洛王妃请随我来吧。”言语间充满讽刺和客气。
茹梅想说什么,却终究归于沉默,默默地跟在庄成双身后。
“母亲瘫痪在床,父亲这些时日都在照顾母亲,王妃请在这里等等,我进去跟父亲说一声,若是父亲不愿意见您,还请王妃不要勉强。”
庄成双忽然觉得,庄语嫣长大了。
在经历了庄玉浩被砍头、庄玉容被迫入府当妾、庄国忠被收兵权和被夺爵后,她终于在这沉沉浮浮的世界中长大,变得坚韧而独立,能撑起自己的天空。
被迫成长,或许对她而言,只好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