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北境战事,其实派人通知齐王对方的诡计让齐王早做防备才是最好的,派秦墨朗带兵出征反而是下策,但明夏皇几乎没有多想就答应下来,其实是不合情理的。
如今看来,他那时想的和秦墨琰是一样的,都想让秦墨朗立下军功。
庄成双的脸色越发难看,她不想将秦墨琰的处境想得那么糟糕,也不想将明夏皇的心思想得那么可恶,可所有的事实摆在面前,让她不得不承认明夏皇的恶毒,秦墨琰的悲凉。
心思通透如秦墨琰,这些事情,她想得到,秦墨琰也势必想得到。
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吧,否则也不会那么笃定明夏皇定会派秦墨朗前去北境。
南妈妈不知道她只是说了秦墨琰病情的由来庄成双的心思就经过了排山倒海般的起伏,她只是觉得庄成双的脸色变化太快,转眼就凝重起来,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王妃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南妈妈小心翼翼地问。
庄成双摇头,垂在身侧的十指不动声色地握紧,心想,难怪秦墨朗和秦墨琰最是亲近,原来是因为秦墨琰曾经救了他的命,幸好秦墨朗是个知恩图报的,否则……
否则什么?
庄成双一时竟有些心慌,她刚刚竟然对秦墨朗起了杀心。
南妈妈见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暗道莫不是真的哪里不舒服,正想上前搀扶,庄成双却转身朝花圃的另一头走去,落下一句:“我想一个人静静。”
庄成双说静静,南妈妈当然不敢打扰,但着实担心庄成双安危,只得反身去找秦墨琰。
秦墨琰原本在药房里小憩,闻言哪里还躺得住,立刻起身去找庄成双,好在庄成双并没有满院子乱窜,她就在距离花圃不远的秋千架上。
秋
千飘飘荡荡,荡得她的裙角随风飘扬,她安静地坐在秋千架上,好看的秀眉近乎拧成一个川字,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听到脚步声,她轻轻回头,满院的鲜花在她的身后落成艳丽的背景,却不及她十分之一的优雅娇艳,秦墨琰刚刚的忧虑瞬间就莫名其妙地化进了风里。
“殿下是来找我的?”庄成双也没下来,就坐在秋千架上问他,不待秦墨琰回答,她便又自言自语道:“南妈妈还真是有操不完的心。”
“她只是见你脸色太难看,所以有点担心。”秦墨琰解释,扬手拉住秋千的绳索,颇有几分明知故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庄成双不想让秦墨琰知道她那跌宕起伏的心思,秦墨琰有他自己的骄傲,无论他身处何种境地,只要他愿意向前,就是他自己的选择,她无权干涉。
有时候装傻也是对他的一种尊重和爱护。
她的那点不甘心,不过是因为她是秦墨琰的妻子,她对他有情有义,是为他感到不甘心,可若是秦墨琰都能以平常心视之,她再为他打抱不平也没什么意义。
不过短短时间庄成双就想通了,笑容重新回到她的脸上,她摇摇头道:“没有。”
秦墨琰松了口气,无论庄成双对明夏皇的态度持何种看法,只要她永远站在他的角度支持他就好,那些不公平的明枪暗箭,他并不在乎。
“下来吧,回去吃饭。”秦墨琰朝她伸出手。
庄成双大大方方地将手放入他的掌心,身体轻盈地从秋千架上跳下来,两人的身影从花圃中慢慢穿梭而过,满院的鲜花争先怒放,却始终不及他们二人多姿多彩。
齐王在东境领军作战,频频传来捷报,朝廷内外,那些议论齐王心术不正的言语逐渐淡去,被新
的评价所代替,这些庄成双自然知晓,只是已经懒得理会。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行兵打仗果然是件极慢极缓的事,几个月过去,东境的战事终于有终结的迹象,庄成双本以为秦墨天会如前世那般遭遇伏击,却没想到今生他的战术也有了改变,为人变得谨小慎微起来,竟然没有对敌方穷追不舍。
到了十一月底,秦墨天剿灭倭寇,从东境班师回朝,按照路程来算,率领大军从东境回朝,少说也得几个月时间,至少在春节前,秦墨天是赶不回来的。
庄成双对秦墨琰苦笑道:“好在我们还能安稳地过个春节。”
秦墨琰但笑不语,显然是赞同了她说的话。
秦墨琰虽然身体已经大好,但却尚未痊愈,是以冬天稍至时他们就又从垂纶水榭搬到了暖阁,唯一不同的是,已经不需要再生火盆了。
太皇太后孝期已满一年,很多事情都已经解禁,所以相比去年,今年的春节要热闹得多,挨家挨户张灯结彩,鞭炮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老人孩子喜笑颜开,欢乐无限,走在大街上能时时刻刻感受到金陵城的繁华和富足。
就在一片热闹声中,一辆漆黑平顶马车从繁华的金陵街道上驶出西城门,转眼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就像一颗无声无息落入大海的水,没人知道它能翻起什么风浪。
次日,洛王感染风寒,咳嗽不止,洛王妃紧闭府门,对外宣称不接见任何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