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初兵马司在京郊马场替皇上养的马时常在夜间被盗,且盗贼行事极为谨慎,一连几次都瞒过了看守之人。
为了不被发现自己的无能,兵马司的人起初只将那些被盗马匹列进病死老死的名单,想要浑水摸鱼。
然而,他们的不作为却大大增长了那些盗贼的气焰,马匹被盗数量也急剧增加,已经不是谎报就能瞒混过关的了。
兵马司这才慌张地着人去蹲守,而后才发现,盗马者竟然都是来自马场不远处岑山上的山寨之中的土匪。
为了追回马匹,兵马司汇集了一支军队去讨伐那只山寨,可连山都没能上就被打得落荒而逃。
无奈之下,兵马司的负责人只能将这件事上报给了皇帝,皇帝便派宋异洲前去帮助兵马司解决此事。
彼时,兵马司正因为吃了山寨的大亏又挨了皇帝一顿臭骂而群情激奋,一心想要让宋异洲带着他们再次进攻山寨,洗雪之前的耻辱。
然而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宋异洲到达兵马司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点兵布阵,而是宣布军士原地解散。
他的考虑是:那只山寨规模并不算小,且山脚附近坐落了许多乡镇,如果真的打起来恐怕会误伤很多
百姓。况且山寨众人在岑山上早已积累了多年的势力,敌在暗我在明,光靠兵马司的一点兵力还未必能打赢。
因此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打仗都是不明智的选择。
宋异洲面对着疑惑的兵马司众人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与其打,不如招安。
兵马司的人虽然有些忿忿不平,但无奈宋异洲位高权重又是皇帝亲自派来管理此事的,因此他们并不敢在明面上反对什么。
最终,在宋异洲派人去交涉后,那只山寨的寨主同意将马匹归还,并领着山寨中的住户一起下山,在山脚下开始了新的生活。
而官府对此山寨过去犯下的罪行既往不咎,并给予了他们不少田地和开荒的银两。
宋异洲将自己的处理结果上报给皇帝,皇帝颇为心悦地赞赏了他,此事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那不是挺好的吗?”程心宁听完宋异洲的陈述道:“既拿回了之前丢的马,又绝了这个山寨日后生事的可能……”
“可能”二字还没说完,就渐渐地弱了下去。
因为程心宁突然意识到,如果那个山寨里的人真的收了心做归顺的良民,那么自己今日也就不会受到那个老婆婆报的案子了。
见她的神情变得若
有所思,宋异洲也知道程心宁是想明白了,感叹道:“那帮山寨的人,虽然身份不再被归为匪徒,但骨子里的土匪作风却并没有改变,对于他们而言,认真耕田劳作太难,还是抢劫掠夺来的轻松。”
“所以他们就跑到山下去抢别的村民的东西……甚至是妻子?”
宋异洲点点头:“是的,你今天接到的案子其实并不是他们犯下的第一遭案件了,往日里他们也做了不少小偷小摸之事,但因为影响不大,所以处理事务的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敷衍过去了。”
程心宁了然,并非官府没有能力收拾这群土匪,而是害怕自己的处置过重,引发逆反的情绪,到时候若是他们匪心又起,给官府治下的村镇来个屠杀,那官府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因此,这些官府的掌事者选择了纵容。
“那你的意思是……”程心宁试探地问道:“希望我也见过这件事大事化小吗?”
平心而论,她是颇为同情那个老婆婆和她儿子的,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被天降横祸给拆散了,罪魁祸首却要受到庇佑。
无论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大局观,无辜的人总不应该遭受这样深重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