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久安咳血昏迷后,便发起了高热,意识一直不清醒。
浑浑噩噩中,上一世的记忆,不断的缠绕着她,让她不得安宁,分不清楚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
父亲的利欲熏心,舒久宁的冷酷绝情,舒久珵的天真愚蠢,大将军一府被满门抄斩的场景,以及浑身是血,死在她怀中的穆清朗。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个个带刺的藤蔓死死的缠绕着她,将她拖入深渊,让她疼到无法呼吸。
她疼得在睡梦中哭了几次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沾湿她的发丝和枕头。
有好几次,她仿佛在迷迷糊糊间看到了去世多年的母亲。
母亲温暖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手,还温柔的拂去她眼角的泪水。
她分不清楚现实还是梦境,只知道紧紧的抱着母亲,委屈的哭诉着,“娘。疼。我好疼。好难受啊。”
在床榻前坐着的将军妇人,陈素看着她这个样子,心疼得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陈素摸着她的脸,将她眼角的泪水擦掉,不断的安抚着,“安安,不疼,外祖母在呢,别怕啊。”
听着这熟悉且慈爱的声音,舒久安慢慢的平息下来,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久安的意识慢慢清醒。
她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头顶陌生的木架子,和如云如烟般似又似无的帷幕,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过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
她撑着床榻,想坐起来,但身子很沉重无力,才刚刚起来一点,就摔了回去。
这动静,惊动了一旁伺候的叶心。
叶心提着裙摆,凑到床前,见她醒来了
,顿时惊喜不已,“小姐,小姐醒来了。”
叶心惊喜的声音,将外面伺候的婢女都招了进来,她们见舒久安真的醒来了,脸上都带着喜色,也都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们便去禀告大将军府里的各个主子,以及去请留在府内的刘御医过来诊脉。
没多久,舒久安的床前,便围满了人。
外祖父,外祖母,三个舅母,还有几个表哥、表弟,除了三个舅舅不在,大将军府的人差不多都起齐了。
隔着帘子给舒久安诊脉的刘御医看着这么多人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气得山羊胡子都抖了抖。
“你们稍微离远一点,她才刚醒,你们围得这般近,会让她发闷,气喘!”
闻言,赵宏阔等人连忙退离好几步。
陈素也在这时想起了一件事,便赵宏阔便带着其他人退离到屋外,屋里只留下女眷。
毕竟舒久安还未议亲,他们即便是舒久安的父兄,在她房里待着也不合适。
方才着急之下,没想起这件事,现在想起来了,就不能放任。
刘御医凝神为舒久安诊脉,时不时的摸一下自己的山羊胡子,时不时的就皱一下眉头。
让一旁看着的陈素等人的心一直高高悬着,紧张不已,但又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打扰刘御医。
过了一会儿,刘御医收起枕垫,一边起身走向一旁的桌前,一边说道:“贵府千金的高热已褪,余毒已尽数清除,也渡过了危险。”
听到这里,陈素等人都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未喘匀,就听刘御医话锋一转,让她们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但是,她的情况
依旧不容乐观。”
“她之前寒气入体,又吃了不干净东西,导致其久病不愈,这身子十分虚弱,加之肝气郁结,气急攻心,咳了血,这病情加重,若不仔细养着,今后恐怕会留下病根儿。”
听着刘御医的这番话,陈素一下子就慌了,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情,“我可怜的孩子,怎么会这样?”
对于这个事实,舒久安面色平静,很坦然的就接受了,还劝说陈素不要太难过。
“外祖母,不用太担心,这情况也算太糟,以后慢慢养着便是了。”
因为久睡,舒久安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但从她的语气里可以听得出来,她对这事真的不担心,不是在故作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