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膝盖撞击到地面的声音在狭小逼仄的破庙里显得尤为清晰。
在场的几个差役都愣了一下,过了几秒后,反而都仰起头哄堂大笑出来。
“哈哈哈,哥几个没看花眼吧。驸马爷给我们这种小官吏下跪了。”
“哈哈哈,我,我都没想到,他还能跪下呢。那个什么,头儿,你前两天押对了,我还赌他能坚持到进了江城呢,没想到是我赌输了。”
“哈,我就猜这小子快要挺不住了,这次算我赌赢了,明天到了镇上别忘了还五十个铜板压给我。”
就像是对徐近宸放下尊严的举动早有预料,几个坐在篝火前的差役没有一个表现出差役的,更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
有的只是赤裸裸的嘲讽,和几个人之间嬉闹。
没有人再去看还跪在地上的徐近宸。
他的请求,只是被差役们当做了闲暇之余的一个赌局。
跪在地上的徐近宸因为带着五斤重的木板枷锁,双手也被枷锁锁在脖子下方的位置。
手能从洞口里伸出的长度只有不到五寸。
这样的他,别说是帮着父亲喂饭,就是自己吃饭都是问题。
往日的地位、
尊荣、威风,在这一刻,统统化为乌有。
他现在放下了自己最后一丝尊严,像个乞丐一样跪在官吏面前哀求,只求他们能解开父亲身上的枷锁。
可就这一点举手之劳,他们都不肯,还要在那里嬉笑玩闹……
双拳逐渐紧握,徐近宸低垂着的头埋的更低了,加上散乱的发髻,额头和鬓角垂下的发丝挡在他脸颊,光影昏暗中,更加没有人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就在几个差役还在相互讨论谁输给谁多少铜板的时候,跪着的徐近宸再次开口,口中飘出的声音也比刚才低哑许多:“求极为大哥,行行好,给我爹把枷锁打开。哪怕一个时辰也好!”
他的请求打断了几个差役之间的嬉闹。
为首的差役头子有些不高兴了,从铺着毡布的坐垫上站起身,直接走到徐近宸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徐近宸,抬脚踢了踢他脖子上带着的沉重枷锁:“你是不是瞎了你的狗眼,没看见哥几个正在说话呢?你他娘的还是大理寺少卿呢,对大晋律法,规矩不是应该很懂吗?”
徐近宸跪在地上的身子被踢的一直往后仰,却又很坚定的努力维持着身体平衡。
“
你还想让我给你打开枷锁,知不知道,按着大理寺定的押送犯人去宁古塔的规矩,只有在吃饭还有解手的时候,才能给你解开脖子上的枷锁。想睡觉的时候给你解开,开什么玩笑。等我们睡着了,你爹跑了怎么办?他奶奶的,还以为你自己是驸马爷呢!”
差役头子说到最后,干脆一脚照着沉重的枷锁狠狠踢了过去。
咚地一下。
这一次,徐近宸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后仰倒地。
身子还没有摔在地面上,脖子上带着凸出的木板枷锁就已经先一步砸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