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常德城内怪病的一半真相已经浮出水面。
顾梓晨的脸色却并没有轻松多少,脸部线条依然紧绷,一双长眉也微微车蹙起,神情肃然道:“也就是说,淮安坊,包括城里这一段时间内起来的怪病,都是和水井里放了草乌头有关系。”
“是啊。这下要的人脑子倒是挺机敏的。如果直接把草乌头根泡在水里,浮到水面,不出一天必备察觉,所以直接以木匣封号,放入水井里。如果是混在某种食物里,买菜买肉的人能有多少,也无法保证每个人都去买同一种蔬菜。”
秦月夕继续分析着,话还没说完,顾梓晨已经沉声接口:“想要一个坊的百姓,全部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中毒,唯有在水里下毒。肉菜,或许还可以不卖。但饮水,却是全坊的百姓的每日所需。”
“啧啧,多损的心思啊。”秦月夕咂舌,“在所有人的饮水水源里下毒,这不管是在大晋,还是在我们哪里,都是非常歹毒的手段,都是重罪!”
“不错,在大晋,投毒,害人性命,且有人因此丧命者,也是重罪极刑。”顾梓晨的神情更为严肃,黑若点漆的眸子里墨色翻涌,似乎是在动怒
,“不知道,这个下毒之人,费这样的心思和精力,是不是因为我而来?”
“因为你?”秦月夕短暂惊愕了下,马上反应过来:“是啊,这个毒下的时间很妙啊,你看看,在咱们没有来之前,这个城里的百姓还都好好的,等咱们在浏阳城收粮到了守卫阶段的时候,这里就开始下毒闹病,就好像是故意捣乱,想要阻止你和扈杰收取今年粮税。若是收粮期间,城里不断死人,且好对病情毫无头绪,不光是县令唐阔,连你们也要吃罪。”
顾梓晨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
秦月夕再次靠近桌前,拿起桌自己工具箱里的一个银质的小镊子。
用镊子夹住草乌头根,她小心翼翼的在盒子里翻动了几下,盒子里的十几个草乌头被翻开,露出了藏在盒子最底下的一个跟盒底大小一致,可以完整放入盒子中的黑色长条石。
也正因为有这跟长条石头压着,入了水的木盒才不会浮到水面之上,一直安静的沉在水底,无人察觉。
草乌头根,泡在水里的时间越是久,毒性被浸泡出来的越是多。
所以淮安坊的那些居民百姓,刚喝水一两天的时候,不会有什么,但持
续开始喝,就会有毒性持续沉淀,等到天的时候,体内毒素堆积的差不多了,就会开始腹泻爆发出来。
秦月夕放下手里的镊子,拿起桌上角落里放的黑色窄口长身瓶,倒出里面的高浓度头道酒给镊子消毒,口中还在分析:“虽然咱们之前猜测,下毒之人或许还在常德城里,但那是之前,那会咱们还没猜测出下毒的方式。但现在……”
她欲言又止。
顾梓晨却知道她后面要说什么,继续道:“现在来看,下毒之人多半早已潜逃出城。之前除了淮安坊,别处也有一些街坊的人家有相同腹泻呕吐的症状,那时候不知是如何下毒的, 如今一看,此毒草即便下入井水里,也需要两三日才能奇效。两三日时间,足以让凶犯跑路,如今封锁常德前后城门,已经是为时晚矣。”
“是啊,已经是来不及了。”秦月夕也深感遗憾,无奈地看向四周的房顶角落,下意识感慨,“要是这里和我们那个现代社会一样,有电子眼就好了,到处都是天网,只要照到那人的模样,逃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