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求’二字,在康老太太说出口的那一瞬间,顾启元是听清了的。
恰恰就是因为听清了那两个字,顾启元竟自怔住了。
因为,他没有想到过,‘请求’这两个字,会从自己一向托大自傲,吝啬专制,缺少和蔼的,总是尖酸刻薄的母亲大人的嘴里说出来。
像是请求,恳求这类话,别说是他这个做长子的没有听过。
怕是一直守在母亲身边,奉养母亲的三弟顾启有也没有听过。
因为母亲,就不是一个轻易会对人低头下话的人。
而今天,母亲居然肯当着自己书童,和后面跟来的婆子的面前如此说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怔了片刻,顾启元的心底就升起了满满的诧异。
在顾启元愣神之际,康老太太又稍稍往前迈出一步,拉下老脸继续道:“启元,母亲知道你已经因为之前娘的事情,连续好几日没有去莲池书院了,今儿定然是非去不可。但是,娘就耽误你一刻钟,不不,半盏茶的功夫也行,就说几句话。”
低软的声音里依然带着几分哀求。
顾启元也回过神,眼底的惊讶褪去,点点头:“既然母亲有事相商,那就书房叙话,母亲这边
请。”
纵然这几天母亲做了许多荒唐事,与之闹的并不愉快。可见到母亲,该有的礼数还都是要有的。
见家里主君开始把康老太太往院子里请,跟在后面的书童也默默折回院子,守在书房外面。
康老太太带来的粗使婆子也和书童一样,站在书房门口的另一边。
进了书房后,康老太太也不似昨日带人堵门时的那样盛气凌人了,也不敢一进书房就大摇大摆的一屁股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了。
这次,跟着顾启元进了书房后,一直站在桌案旁边的那两把黄花梨木的官帽椅上,脸上带着几分尴尬的笑意,似乎是想要坐下。
“母亲坐吧。”看出母亲的意思,作为儿子的顾启元还是客气招呼。
康老太太闻言立即入座。
刚坐下就听顾启元道:“不知道母亲找我,是所谓何事?”
“嗐,不就是,就是想……”康老太欲言又止,脸上的尴尬之色也更加浓郁,眼皮垂下,不敢和顾启元对视:“就是想问问,之前,职权案那给我写的那张欠条,如今还作不作数?”
语气纠结地问完,,康老太太又主动干笑出声:“嘿,这原是不该问的,但是不问吧,母亲心
里也一直压着这件事,是吃也吃不下,睡也不睡不好的。不过启元你也别误会,母亲今日过来就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