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舒容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裴词安,一时间无法反应。
他怎么总是在这种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生产那日被周氏和裴微云刁难时也是,现在也是。
贝齿不自觉的扣住唇瓣,随着复杂的心跳,一点点的越发用力。眉间平整的肌肤也渐渐起了些褶皱,原本专注的心神也在不知不觉间被分散。
眸底微动,裂出一丝缝隙,忽然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为何屏住了呼吸……
刚刚深吸了一口气还未来得及调整心绪,就觉得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裴词安稍稍侧过脸,低沉的嗓音带着安稳人心的力量。
“别怕。”
陆舒容动了动唇,想说自己并不怕,终究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将一切交给他。
他的身形本就比她高大,即便自己长发挽起,也只能堪堪够到他的下巴。
大片阴影落在她身上,投下叫她心安的感觉。
陆舒容缓缓呼出一口气,侧眸看了看两旁的护卫,他们便退到了一边。
“方才你们说要拿国公府的婢女去抵债?”
裴词安眼眸森冷的一一瞧过那些人,身上的清冷莫名多了几分迫人的寒气。
“可知私自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这……”那几人面对陆舒容一个女子还能从容,可面对裴词安则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相互看一看,一人梗着脖子道:“难道欠债不还就不犯法?即便你们是国公府,也不能欺压良善百姓!”
“良善百姓?”
裴词安冷冷勾唇,一声漫不经心的轻笑叫那人退了一步,“近几日大理寺正在办的几件案子中,有女子失踪,亦有人在家中自裁,还有人一夜之间没了房屋田地,病死在路边。”
裴词安目光如针一般落在他们身上,叫那些男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有些遭不住的则不自然的吞咽喉间,“几位可曾听说?”
待在大理寺多年,早已养成了心细如发的习惯,那些人喉头微微滚动,自然没能逃脱裴词安的眼。
“办案的事咱们不懂,咱们今日上府来只管讨银子,不管怎么说,都是贵府三公子欠了咱们的银子,哪有不还的道理。”
裴词安点点头,“欠了银子自然是要还的,以凭据为证,否则,我们又该如何还?”
那几人面对陆舒容还能强硬,可面对清冷得不近人情的裴词安却不敢说什么,立刻有一人跑回去,不到一刻钟又跑了回来。
“这是三公子立的凭据,总没错吧?”
裴词安接过一瞧,眉间难看的拧起,果然是裴衡玉的字,还有他的手印。
这败家东西,竟然欠了三千两!
裴词安紧抿着唇,捏着纸张的手,指节“咯吱咯吱”的作响。
“就这么多?可还有其他的?”
“没、没了,就这么多。”明明只是下午,落在地上的影子刚过鞋尖三寸,但就是觉得被巨大的阴影笼罩,让那些人不自觉的退到了太阳地中。
本来有了凭据,应更有底气,还想借题发挥将方才受的气找回来。
可看着裴词安阴沉的面色,忍不住抿了抿干涩的嘴,脸上不由自主的讨好起来。
“咱们、咱们平头百姓的,自然不敢找官家的晦气,只是,这钱不要不行啊!”
陆舒容踮着脚看了眼,三千两已经还了一部分,还有两千多两也不是事儿。
便悄声对裴词安道:“妾身这就让人去取银两。”说着退到院中,让霜儿取了牌子立刻去取银子。。
无需多时,霜儿带着几个小厮抬着箱子,“世子、少夫人,银子取来了。”
“嗯。”裴词安以眼神示意人打开,“点点吧!”
那几人赶忙点着银子,笑得更加谄媚,“没错、没错!如此这账便两清了。嘿嘿!”
正打算合上箱子抬走时,忽然一柄长剑如闪电一般,挡住了他们的动作。
“这凭证应是一式两份,还有一份在何处?”
“我们这就取来。”站在最前面的人立刻对后面的小弟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取来!”
又是一刻钟,裴词安手上已经拿着两份凭据,国公府门前也终于清净了。
“为何是你出来,衡玉呢?”
陆舒容将幕篱摘下交给霜儿,“衡玉不在府中。即便是在,恐怕也不敢出来。”
想到裴衡玉,陆舒容忍不住摇摇头,裴衡玉那个二世祖,手上虽然不缺钱,但一下子却拿不出这么多钱,否则也不必立下字据一个月一个月的还,还是高利。
裴词安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只是在握上她的手时却无丝毫不悦,反而是柔柔一握。
“今日辛苦你了,定把你吓到了。”说罢冲瑾儿冷声道:“还不去熬安神茶来。”
“是、是。”瑾儿虽然性格活泼,但在裴词安面前乖得兔子一样,立刻低着头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