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真相今天打了十来个喷嚏。

“奇怪……”他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鼻子，不会是感冒吧？也没感到身体哪不舒服，真是怪事了。

“嗯……没事没事！”回来的时候有带要复习的笔记和课本，他趴在床沿硬背重点，中午定期有护士过来做鼻饲食，其实不怎么需要帮忙，主要都是等。

他怕叶知理醒来自己不知道，特意将手伸到他手心下十指相扣，另一只用来翻页，吃饭时间过后就干看书到现在，实在是困得不行。叶真相打了个哈欠，将书盖到头顶遮光小憩。

而在他睡沉时，昏迷了四天的叶知理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他出任务时挨了三颗子弹，不断溢出的鲜血染红警服，连呼吸都抽着疼，脑海中甚至出现了走马灯。爸妈和白鹭在等他回家，还没看到小雨上幼儿园，以及永远放心不下的叶真相，他愣是强撑着救援来到才愿闭上双眼，陷入漫长的梦境当中。

但现在梦醒了。温暖的热量从手里传散，他下意识投落视线，阳光从玻璃窗外透入进来，打在棉被以及将脸靠在床边的叶真相身上。这傻小子脑袋顶着本复习册，只露出点鼻尖和嘴，手即使在睡梦中也握得很紧，他一言不发安静地望着叶真相，眼神异常柔和。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王白锡兴冲冲走进来正欲开口，在看到叶知理后立马哑言。

醒了？！什么时候醒的？怎么那个笨蛋叶真相不发个信息通知一下甚至还在睡觉？他才带了一份饭啊！

叶知理伸出另一边空出的手，食指贴唇做出噤声动作，王白锡连忙点头，悄悄走过去将饭盒放到床头柜后，僵硬地坐在叶真相身旁。

实在是太尴尬了，他俩就那么干瞪眼盯着叶真相，这家伙睡得倒很香，整个病房就听到他传出的轻微鼾声。

约莫过了半小时，他终于有苏醒的迹象，本被感染困意的王白锡瞬间精神抖擞。

“唔……”叶真相伸了个懒腰，书本随着动作掉落地面，他揉了揉惺忪双眼，趴着睡久腿和后背都麻了，调整个姿势再睡会儿吧。

“嗯……？”可能自己还在梦中，居然都能看见叶知理清醒的模样了。

“哥？”反正是梦，叫几声也不过分吧？

“没死。”熟悉而磁性的嗓音传入耳朵，叶真相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脑瓜子嗡嗡作响。

“哥……哥哥……？”真的没有在做梦吗？他四处张望确认就是医院，王白锡还坐在身边，眼睛眨个不停，小时候他们仨有约好的小暗号，一直眨眼就是救命的意思。

“救什么命，我哥醒了诶！”叶真相兴奋得直接扑叶知理身上，但这一压直接触到中弹位置，他吃痛的嘶声，拍了拍怀里人的脑袋，“啧，别抱那么紧，还没好。”

“啊……对！对不起！”险些忘记伤口还没好，刚要松怀，手腕就被对方扣住，上面系着根显眼红绳，叶知理盯了几秒后移开视线，淡漠开口，“轻点就行。”

“嗯！”

王白锡看得很清楚，那个即使昏迷表情也丝毫不显懈怠的叶知理，此时双眼闭阖，嘴角罕见地往上扬了点弧度。叶真相趴在他肩头不断傻笑，可还没乐多久嗓子又扯上哭腔，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你哭个屁啊，我他妈没死呢。”叶知理用手替他抹去泪珠，不知所措地拍后背安慰，都长那么大还会哭得打嗝，小雨都不带这样。

“你睡那么久……还好意思说我……”

“现在不是醒了吗！你……”训斥的话到嘴边又被咽回去，他认命似的点点头，“我错了，不要哭好不好？”

“嗯……”哭声虽然慢慢变小，眼泪也没掉得那么猛，但是打嗝还没那么快停，叶真相被自己的反应给逗乐，边笑边发出嗝声，王白锡憋笑都要憋出内伤了。

“别笑了，快吃饭。”

“饭？”

“不然你以为这电灯泡来干嘛的？”

叶知理斜了眼王白锡，表情又恢复回以往的傲慢。这两兄弟明明长相近乎一致，给人感觉却截然不同，可能是性格使然，比起叶真相他的五官线条要硬挺许多，气场沉稳不怒自威，当警察后那股压迫感更是不减反增。

王白锡咽了口口水，“那……我走啦。”

“慢走不送。”叶知理冷语道。

偌大的病房霎时只剩下他俩，叶知理板着脸督促叶真相吃饭。

“哥，你不饿吗？”

“你问了六遍！再不吃我就灌到你胃里去！”

“你伤口还没好，不要喊那么大声啦，耳朵好痛啊。”叶真相揉了揉耳根，打开饭盒看菜，两个鸡翅一个鸡腿，还有些水煮白菜和米饭，最底下是鸡汤。

“好多诶，我们一起吃吧！”香味萦绕鼻间，他的眼睛瞬间变得雪亮，露出浅浅的小梨涡。

“我不……”话还没说完就对上叶真相失落的目光，他犹豫了会儿无奈改口，“知道了。”

因为行动不便的原因，叶真相义正言辞地选择喂饭，鸡腿被他撕成肉丝混合着米饭白菜。

“啊——”

“……”叶知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哥！”

他张口吃下细细咀嚼，“渴，倒杯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