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回不回来对宜修来说并没有什么大影响,日子还是照常过,他随便去哪个妃子那里都行。
倒是弘晖她有许多要叮嘱。
前天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太后皇上都在,有些话宜修也不想当着他们的面说,太后也就罢了,谁知道皇上会不会又起什么疑心。
“儿子来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
宜修赶忙把他扶起来,让他坐下了才开始同他说话:“你随你皇阿玛出宫许多日,舟车劳顿的也累了,额娘不想问你学到了什么亦或是功课之类的,今日咱们母子就聊聊体己话。”
“儿子前些时日去了宫外头,皇额娘也知道。以前跟着十七叔去宫外,见识到的往往多少风景,或壮观或秀美,总有不同之处。这次外出,儿子跟着皇阿玛,看到最多的却是人。”
弘晖说到这里,没有兴致勃勃的样子,难得的沉默下来。
“哦?”宜修看着弘晖的神色,不由得就开始担忧,“这话怎么说?”
弘晖看了眼自己端庄温柔的皇额娘,深深叹了口气才道:“其实也不只是人,还有土地。儿子之前不懂,以为各人耕各田。可土地却不在农户手中,大多在地主手里,而农户一年的收成可能也只够支付来年租地。”弘晖摊开手给宜修看。
“儿子还去体验了一把他们干的活,才知并不是人人都过得如同咱们一般。”
宜修听弘晖有理有据说了许多,也没有办法去开解弘晖的愁苦心情。
此刻她倒是也觉着有些内疚了,不是对弘晖,而是对弘时。
重生之后她保下了弘晖,对他的教养更是精心,吃穿用度皆是优中择优不说,在教育上更是请了名师指点。
虽说前世对弘时也是如此,可到底当时心情太急切,功利许多,她在乎的不是弘时真的懂了什么,体悟到什么,而是怎么样才能让他超过四阿哥弘历。
眼看着现在弘晖在她的精心养育之下,不仅有丰富的学识,还拥有悲悯的胸怀,宜修又是欣喜,又是感慨。
所幸弘晖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孩子,很快就从这种消沉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额娘,儿子想好了,这天下有那么多正在困苦中挣扎的人,儿子一定要在其位谋其事,为天下尽力。”
这话听得宜修心惊胆战,母子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于是宜修也就直接问出了口:“弘晖,额娘以前尽是自己做决定,从来不曾过问你的意见或想法。如今额娘只问你一句……”
宜修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可是,想做太子?”
这话不亚于直接问弘晖想不想当未来的皇帝了。
宜修之前一直不答应皇上和太后让弘晖参与政事,娶妻生子。就是害怕自己那个疑心病过于重的夫君有朝一日将怀疑的目光对准他们母子。
弘晖聪明,不论是背书还是骑马射箭,无不学的透彻。早些年宜修看着这样的弘晖心中还满是骄傲,可这些年下来,却日渐感到心惊胆战。
皇上正值壮年,长子却已经长成。
史书中无数对这样的君臣父子,最后尽数没有落得一个好的下场,不是父死就是子亡。
再往近说,康熙皇帝那样喜爱太子胤礽,不也被废了两次?
皇上对弘晖的爱根本不足康熙皇帝十分之一,如若弘晖真的现在就入了朝堂参与了政事,那可真就是有一天活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