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阳县，梁府

梁量已经收到了长安加急的书信，他独自一人久坐在书桌前思绪了很久，丁管家敲门进来，为他掌了灯，又退出去了。

长安的回信申时他就拿在了手里，堂哥梁启的回信很果决：梁文镜娶程涔，将下一任家主的位置把控好。让梁笙离开山阳，彻底从这件愚蠢至极的事情里摘出来。

时下长安风云诡谲，几方势力都在出招，他没有精力来管这些破事，一个七品县令还不至于让他费神，尽快将梁笙送至长安。

“来人。”

丁管家叩门进来，“小人在，家主有何吩咐？”

“将大少爷请到我书房来，其余人等，不得靠近书房半步，去吧。”梁量将书信夹在一本古籍里，看着跳耀的烛火，思绪被拉得很远。

回想当年他大婚那日，程氏身着一袭红色锦绣嫁衣，流光溢彩，面容俏丽，娇艳动人。酒宴上，琴箫声此起彼伏，歌舞升平，宾客们举杯祝贺，笑语盈盈。

梁量觉得他应该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不仅娶了美娇娘，婚后他也会袭接梁家家主的位置。

他的大伯梁慈安将梁家家主之位传给了他，本应传给梁启，梁启本事很大，进京当官一路高升，甚至在长安都可自立门户了。

在他们家族梁启可是很传奇的人物，为着他的大婚，梁启千里迢迢从长安前来为他庆贺。梁量特别的高兴，直到入洞房之前，他被请到了梁家家祠。

里面在座之人他都认识，大伯梁慈安，父亲梁慈臣，小叔梁慈深以及堂哥梁启。

最后他同意了，妥协了，甚至成为了他们其中的一员。他将药下到了程氏的酒里，亲自将新婚妻子的第一次奉献给了他的堂哥。应该蜜里调油的新婚生活，每晚都是他亲手将人送上了梁启的床榻。

直至半月后，圣手把出胎珠落定，梁启才启程回了长安。

“咚咚咚”，梁量的思绪拉了回来，“进来吧”

梁笙推门而进，反手将房门又关好。“父亲”

梁量示意他坐下，给梁笙倒了一杯茶。梁量再看了看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江郎才子，现在犹如一个油尽灯枯的老者。

沉默许久，“父亲想给你讲个故事。”

“那个人身后的家族像是一个泉眼，所有的人都在为这个泉眼能源源不断的流出滋养的泉水而服务，因为一旦离开这个泉眼，就如同失去了生命的源泉。

有拔尖的那一拨人出去了，就怕在一路向前冲撞的时候，粉身碎骨，头破血流，所以临走前会在泉眼里留下一粒种子。

泉眼就会为他保留这一粒种子，拔尖那一拨人也会将好的养分，往泉眼里一直灌输，让种子再生根发芽。守护泉眼的人就会替那个拔尖的人看护好留下的种子。

周而复始，年复一年，一代又一代。”

梁笙安静的听完了整个故事，也喝了最后一口茶。哦，看来坊间的谣言不是谣言。他就是那一粒种子！

梁笙竟然无力吐槽，在他身上还能有更离谱的事情吗？

梁量自是知道梁笙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孩子，你收拾收拾，我将尽快将你送去长安，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程涔怎么办，她还怀着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