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转眼就到快要分别的时候了,八月二十七号这天,佩轩又去了刘庄岳家一趟,算是告别。家里人都在,文秀要炒菜,大嫂自然不能跟她争,除了文秀的小侄子,大人们都喝了酒,只是妈和大嫂只沾沾嘴唇而已,文秀喝了两三杯,佩轩喝的也不多,爸和大哥喝的稍多,爸特别高兴,为文秀找到了好女婿高兴,他们老两口最挂念的就是这个小女儿,如今她找到了让一家人满意的女婿,自然父母最高兴。大哥也是非常关心小妹妹的,她是一家的宝贝,在家里从小像公主一样被娇生惯养,两个哥哥什么时候都护着她。所以大哥大嫂也为她高兴。佩轩因为快走了,心里有事,不敢放开喝。文秀本来怕佩轩喝的多,准备替他喝一点的,但是看到爸和大哥也没有怎么劝佩轩喝,就没有替他喝。
吃过午饭,佩轩告辞出来,文秀跟着他一块回贾庄,这几天文秀天天去贾庄,跟佩轩厮守在一块。今天,文秀特意穿了佩轩给她买的那块花布做的衬衣,显得格外漂亮,吸引了路人的目光。到了贾庄,她突然说:“佩轩,咱俩去照张相吧?”
佩轩认真地说:“好,你这个想法很好。”
于是进了镇上唯一的照相馆,两人照了合照两张,又各自照了一张一寸相片照,都是各洗四张,明天来取。
照过相回到家,家里人都去上工了,文秀去厨屋看看,有什么活需要干,也就是洗洗刷刷的,又打扫一下卫生,然后到佩轩的房间,佩轩关心地说:“你累了,坐下歇一会,我给你倒水喝。”
文秀随意说:“不累。”
佩轩倒了水,凉在那儿,问文秀:“你去上班准备的怎么样?”
文秀不经意地说:“我好办,都有现成的,准备一下就可以,不像你,要买,要做。我的都准备好了。”
佩轩问她:“你哪天去?”
文秀实话实说:“你二十九号走,我三十号走。”
佩轩不无担忧地说:“你如果先走,我送你去。”
文秀直率地说:“我不先走,送了你我再走。”
佩轩劝她说:“你明天走吧,我送你去。”
文秀摇摇头说:“不,我没必要去那么早。”
佩轩说了实话:“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文秀毫不在乎地说:“我是个大人,又不是小孩,有什么不放心的?爸爸要送我,我不让。”
佩轩恳切地说:“爸爸和大哥送你都可以。你听说过吗?在火车站骗人的特别多,女人孩子丢了的有的是。”
文秀恐惧地说:“你说的怪吓人的。”
佩轩认真地说:“真的有,都是被卖掉了。”
文秀半信半疑地说:“光天化日之下,还有这种事?”
佩轩认真地说:“真的,你还是小心一点吧。最好是让爸爸或大哥把你送去。”
文秀肯定地说:“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佩轩担心地说:“你回家把我的意见给家里说一下,好不好?刚才在你家的时候我怎么没想起来说这个事呢?”
文秀为了不让他担心,说:“好吧,我如实说一下。怎么说呢?我已经拒绝爸爸送我了。”
佩轩想了想,说:“你就这么说,‘佩轩问了我哪天走,他说不放心,要送我去,我说没事,他还不愿意。’”
文秀笑了,说:“就你鬼点子多。”
文秀直勾勾看着佩轩,佩轩明白她的意思,上去紧紧抱住她。
文秀含情脉脉地说:“佩轩,我好舍不得你。”
佩轩安慰她说:“秀秀,我会好好读书的,为了咱们的将来,为了过上好一点的生活,为了咱们两边的家庭。咱俩要经常写信,你想我了就写信,好不好?”
文秀坦承说:“好吧,天天都想给你写信,你肯定比我忙,你要一个星期给我写一封信,好不好?”
佩轩认真地说:“你也不要天天写信,邮票钱都花不起。你上班了,不能光想咱俩的事,要把工作做好,处理好同事之间的关系。一开始可能不适应,你心要大一些,凡事想开点,以工作为重,不能像现在这样天天沉浸在爱情的漩涡里,以后都是这样,要工作,要生活,不只是只有爱情,要慢慢适应以后的状况。”
文秀娇气地说:“我知道了,那想你了怎么办?”
佩轩恳切地说:“想我了就想想以后咱们的幸福生活,想想怎么创造咱们的生活,怎么把眼前的工作做好,一步一步走向幸福,好不好?”
文秀撒娇说:“你就会给我讲大道理。”
文秀接着说:“对了,你要走了,我手里有点钱,是家里怕你在外面受委屈,让给你的,你也答应了,你必须收下。”
文秀拿出来一百六十块钱给佩轩,佩轩吃惊地说:“哪用得了这么多?五十就够了。家里也给我准备了一些,我也不能不要;我上学还有助学金,已经足够我花了。给我五十吧。”
文秀不满地说:“妈语重心长地专门对你说,你自己也答应过的,要不你跟我回家对质?你说吧。”
佩轩笑着说:“好厉害,哈哈,听你的还不行?”
文秀没好气地说:“我就知道你不好对付,一家人说你你还想耍赖。”
佩轩解释说:“秀秀,我不是耍赖,只是说实话而已。要不你给我七十吧,已经不少了。”
文秀不让步,说:“八十也不行,别说七十了,一百五。”
佩轩皱着眉说:“把我卖了也不值一百五。就八十吧。”
文秀一急,眼泪出来了:“你就没有听话过,因为这点事你就这么不省心,以后你还不知道怎么气人呢。”
看到文秀掉眼泪了,佩轩急忙说:“好了,别哭了,一百,好吧?有点多,唉,好吧?”
文秀一边哭,一边说:“你总是这样,每次都让我受气,还好像是我逼着你接受的。
佩轩抱歉地说:“秀秀,我知道你对我好,只是,只是我也需要不了这么多,真的,你就原谅我吧。”
文秀边擦眼泪边说说:“咋原谅你?你这么气人。”
佩轩无奈地说:“不哭了,就给我一百吧,好吧?”
文秀不说话,数出一百给他,他接住钱,然后要抱她,她举起拳头就打他,他不躲闪,不反抗,任凭她打。他知道自己犯错了,免不了挨她打,只是“嘿嘿”笑着。她使劲打了他几下,又觉得打狠了,又恨他又心疼他,搂着他一直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