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上太子视线,他只得俯身下拜:“臣叩谢殿下重任,必不辜负殿下所托。”
众人商议一番,定下谋策后,李恒抬了抬手,示意众人散去,晏景没顺着他的意走,反而直接撩袍坐下。
李恒近日一见着他的脸就烦得慌,一拍扶手:“还不快走!”
晏景没动弹,狭长凤眼凉凉扫视而过,神情讳莫难测。
李恒反而笑了:“怎么,计划不是早商量好的,你那位宝贝的夫人在宫里好着呢,安全得很,不过装个样子,看你急的。”
晏景冷然道:“殿下家无妻房,自然不知臣为何不安。”
李恒“啧”了一声,抱怨道:“你娶了王闻序的妹妹就算了,怎么还学他说话,阴阳怪气的,本宫听不惯。”
晏景眉心蹙起,“既看不惯他,又何必让其担任要事,王闻序心思叵测,与周国公府余党勾结,罪该万死……”
李恒却叹了口气,“景和,你们二人争端,本宫心知肚明,王舍人不过是借此引出那些余党贼人,此举也是本宫授意,何罪之有?”
他摇了摇头:“孤可不信你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表弟啊,有时候做人要大度些,他虽与你……”
晏景目光深邃,李恒瞥了一眼,心下嫌他矫情醋缸,嘴里却含糊而过,“但到底是姻亲,若本宫因你之谏言而将其杀之,那你要如何跟你家夫人交代?”
晏景冷笑:“何须与她交代,她既嫁了我,前程往事,何须挂怀,不过一远方亲眷,不过几年,也就忘了。”
李恒听他这话都觉得如同不慎跌入醋海,再一看晏景脸上那耿耿于怀,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神情,哪里像是无须交代。
怕是到时候王闻序真死了,那尤小姐哭哭啼啼要追随表哥而去,他这表弟当场就能被酸水怄死 。
“不过就是孤安排了他去看顾被扣留宫中的官眷,你何必气成这般。”
李恒往座椅上一靠,摊了摊手:“广阳侯府难道还有宫中安全?”
“要知道晏仲安一早投了信王一派,你与他是本家,侯府路径,他未必不熟。”
晏氏族中人多,难保有人要生异心,信王必会极力拉拢。
一来因着老广阳侯在军中的声望,晏仲安亦是上过疆场之人,即便年老,也胜过许多没见过兵刃的庸腐文官。
二来晏氏有人加入信王党派,也可挑拨晏景跟李恒的关系,晏景生母康平长公主嫁与赵国公次子,其族人投了信王一派,那他本人立场,难道就不可疑?
太子与天子不过一字之差,一步之遥,自然也有如天子相差无几的多疑本性。
一旦二者相互怀疑戒备,甚至相互攻讦,信王党便得了可乘之机,可浑水摸鱼。
不过现下看来,他们这计划实在低估了君臣二人之间的信任。
晏景自开蒙过后便与李恒相交,名为伴读,实为陛下管制在外打仗的广阳侯所留下的质子。
而李恒当时也不过是母后早逝,为陛下所不喜的太子,手上无权,空有太子之位,若非信王乍然痴傻,说不定东宫早已易主。
李恒便是再多疑难测,待晏景跟刘广陵这等自小一块长大的伴读还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