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害她的人实在不少,若不是亲自纠察,晏景都不知她在他身边,竟有这般多的危险。
晏氏的族亲嫌她身份低微,又打着要攀龙附凤的主意,要让自己人占据他侯夫人的位置,好分一杯羹,晏氏二房的高氏言语失当,被他惩治过,不敢对他如何,却对他的阿奴心怀余恨。
康平长公主恨她至深,失去一切的周淑婉将她视作罪魁祸首,陆子征的夫人钱氏更是个十足的蠢货,误以为他是去求娶了陆府的女儿,被高氏跟李昭撺掇,就要越俎代庖,替他整顿婚前的“姬妾”……
自她没了孩子,晏景便吃过教训,将她安置在了私宅,层层封锁,一饮一食都是过了他手才得以受用,更不许她随意出入,生怕遇刺。
但日防夜防,终究抵不过有心之人,有意为之,她不过出了一趟府,便让人抓着机会,与生出异心的侍女勾结……
毒药来自宫内,无色无味,只需一点便可让人肠穿肚烂。
阿奴最是怕疼,却总要因他受苦,难怪她那样恨他。
他也确实该恨,既要她长随身旁,却不够警惕,护不住她,他实在该死。
晏景那时总不承认她的离开,但却清楚的意识到仇恨,逐个清算,恨不得将他们剥皮萱草。
参与其中的人一个都没有放过,背主的奴婢皆被杖杀,二房与信王有交,但并不算深厚,有这点就够了,参与谋反,晏仲安在狱中吞石而死,倒全了体面,晏和煦跟晏淮被当着高氏的面凌迟。
高氏满眼是泪,却发不出声,因为晏景下令让人她的拔了舌头。
多口多舌的妇人,若是下去说阿奴的坏话怎么办。
其余两房的人也被他召了过来观看,没人敢发出一言。
最后高氏看着儿子断气,在绝望之下拉动绞架,绞断了脖子,晏氏其他几房的族亲当场吓疯的就有好几个,回去没几日便断了气。
还活着的各个畏他如虎,甚至举家离了京城,生怕他犹觉不足,还要再来报复。
晏景冷眼旁观,并没有什么痛快之感,他一向对人的情感像隔雾观花,是在遇到她之后,才突破了那层牢固的屏障,逐渐体会到了曾经可望不可即的感知。
她走之后,他曾经破碎的屏障变得更加坚牢,连大仇得报的痛快都没了,周身总觉得发寒,要用仇人的血来暖。
一开始是晏氏的族亲,紧接着就到陆子征的夫人钱氏,一剑封喉,血泼了满地。
晏景懒得听陆子征和陆小姐的哭求,他的阿奴未必没有求过那些恶人,但他们又有谁放过她了?
李昭是他的生身母亲,晏景不能动手杀她,即使她亲手杀了他的父亲跟妻儿。
所以他将李昭跟她与赵国公次子生的女儿关在了一起,两个人,一柄剑,一个房间,一个月里,不送半点水米。
显而易见,活下来的是李昭,她一向足够心狠。
李昭被放了出来,却跟死人无异,日日念着她那两个孩子的名字,有时候也会呼唤晏景的父亲,像是深情厚谊,但最终所有的呼唤都会变为恐惧,因为这些人不是由她所杀,就是因她而死。
最后李昭在一个雨夜里跳了井,被捞出来时身上穿着那身华贵老旧的朝服,听看守的侍卫说,她死前唤的那人,是她的父皇。
渐渐的,她的仇人死的干净,死前皆是覆发塞糠,到了阴曹地府,都告不得状,欺不得人。
晏景名声也坏的彻底,严官变成酷吏,报复的手段太过激烈,引得朝臣生惧,百姓恐慌,真将他看做了再世的阎王,谁不怕一个手握生杀予夺之权的半疯子?
晏景毫不在乎,他更在意的是她时常出现在他面前、在他梦中的身影。
只要一见到她,便丧失所有理智,不顾一切的追随而去,甚至连悬崖峭壁都敢往前走,若不是书墨忠心,拼死拦着,他怕是早随她而去。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