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便从命妇在宫中自戕,变为了忠贞节烈,为国殉身,丧仪自然要大操大办。
又因着晏景一直昏迷,总不好一直推迟丧仪,等了几日,见他还是未醒,李恒便将此事交由了宗室的王妃操办,态度如此明显,文武百官自要来吊唁,甚至还有不少朝臣心生羡慕。
死了个妻子有何要紧,重新再娶便是。
但这般为国殉身之事,实在是上上荣光,可保子孙福泽。
日后只要李恒还在位,广阳侯府就少不得富贵荣华,就连那不足一岁的小世子,因有着这般忠烈的母亲,未来前程必然光明灿烂。
外人算盘打得极响,但身处其中之人,却做不到这般斟酌利弊。
晏景缓了许久,才总算接受这个消息,面上带着几分自嘲的笑意:“是么?那倒是好事了,她想必极高兴,总算能离我远远的了。”
他笑意愈深,甚至带着痴狂,但最后冷静下来,透着些麻木淡漠:“罢了,随她去吧,她要如何就如何,她要离开,那我放她走就是,有什么了不得的……”
晏景想起昏迷前见到那副场景,融化成一团的碎裂玉石,真是与上辈子像极了。
两辈子,两辈子她都这般厌恶他,前世尚算惜命,今生却是频频寻死,宁可用死亡来逃离他……
真是好样的!
尤晚秋她全没良心!
晏景冷笑连连,又对着书墨道:“起来吧,不必跪着。”
待他站起,才问道:“丧仪既过,那朝堂中又有何事宜?太子登基,百官可有人事变更?信王一派陛下要如何惩处?我昏迷数日,必耽误了诸多事宜,只怕那些有心之人,早已将功劳揽尽。”
书墨看他乍然平静下来,心生疑窦,但很快松了口气,想着侯爷既能问起这些,想必早冷静下来,晏景在外人看来一贯冷性,如此这般,倒不叫人生疑。
书墨回忆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如实答道:“官爵加授自然是有,京城四营的将领皆得了封赏,金吾卫统领如今换成了席元谭席大人,王御史因先帝崩逝,告老还乡,王舍人升了一级,其他等人也各有封赏,但算不得大功。”
“至于信王一党,如今还在查处,刑部与大理寺各自关押了一批,许多余党尚在外流窜,陛下吩咐,让您醒了,若是身子无碍,立即去刑部述职,不得耽搁……”
书墨桩桩件件对着晏景阐述,晏景听罢,又吩咐了几句,让他去官衙,照着他的话去吩咐那些下属。
许是觉得这般吩咐还不足够,又让书墨取纸笔来,要亲书一封,令他送去。
后头的府医们看着晏景如此,有的老怀欣慰,有的却暗自摇头。
男欢女爱不过尔尔,平日里看着再如何深厚的情谊,终究随着人死灯灭,侯爷平日瞧着多爱重夫人,但不过一介女子,怎抵得过高官厚禄,远大前程?
高大夫见他伤重还要提笔,上前劝道:“侯爷此时该多休息才是,这些事宜,吩咐书墨去做,难道那些下官还敢不从?”
晏景却全然不听,自顾自的提笔书写,忽而觉得喉中干痒,本要轻咳几声,却终究忍耐不住,满口强压下的腥甜喷涌而出,竟是将铺陈开的宣纸大半染成赤色。
原本写了要事的纸张满是鲜红,四周人大惊失色,晏景皱着眉,浑然未觉般掀开那些污浊的纸张,重新书写。
高大夫见此情形,心下一沉,对着急得额头冒汗的书墨使了个眼色。
书墨立即会意,硬着头皮默不作声的摸到晏景跟前。
按着往日,这般举措早被晏景发现,但如今他却像是入了魔般,固执的去书写着吩咐下的事宜,好似对自己沾满衣襟的鲜血,以及身边的这些人全无感知。
这看着就不对劲!
书墨狠了狠心,拿捏着力度对着晏景后颈劈下!
等晏景软倒下去,高大夫也忙到他跟前,几个医者将他安置好,又检查一番肩上的伤口,高大夫把着脉搏,花白眉毛皱得死紧。
“侯爷这是怎么了?”
书墨焦急地问。
高大夫长长地叹了口气:“情志过极,一时气血上逆,伤及心脉肺腑,愈是强压,只会反弹过深。”
情深不寿,太过执着,只会伤人伤己。
高大夫看着被打晕过去的晏景,对着府内众人吩咐道:“日后别在侯爷面前提起夫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