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桢欲言又止,但最终只是垂下眼,道了声,“是。”
这十万大军若压向京城,是宣战,还是投降,说不清。
除了这三万大军,其他的士兵,最好的安排,是回安南。
秋天一过,便会迎来冬天。
冬天不是一个合适作战的时间,安南的士兵们也奔波了太久。
游子需要归家,晟国,也要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从晋山到京城,花了不到一月的时间。
三万安南士兵们没了饥饿、瘟疫和死亡的压力,士气反而渐涨。
京城城门已开,行人往来,井条有序,虽仍有着冷清,但已不再是从前凋零的模样了。
南宫慎要见百里绮的消息,早就通过快马加鞭,传回了皇宫。
所以当他来到京城后,无需再通报,卸掉身上的剑,便与东方辞一同进京,进宫。
他的到来,悄无声息,没有在京城掀起一点儿波澜。
又或者说,没有人知道。
南宫慎看着京城明亮整洁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层层店铺,还有路边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商贩,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自离开安南后,行军所到之处的百姓们,皆是惶惶不安,他已经很久,没有在百姓们的脸上,见过这样平和的神情了。
战争让百姓流离失所,瘟疫让百姓家破人亡。
昔日繁盛的晟国,又要耗费多少时间,才能重现曾经的辉煌。
皇宫大道通广,红墙琉璃瓦,在日光的照耀下光芒万丈。
黑甲禁卫军立在汉白玉台阶两侧,一如昔年,他进宫觐见先帝时的模样。
皇宫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变,但实际上,却是什么都变了。
南宫慎沿着汉白玉台阶一集集向上,禁卫军目不斜视,迎他入南书房。
但南宫慎才站到南书房的门前,就在南书房内,他心心念念之人的身后,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林寄……”南宫慎眉头瞬间压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还活着!!!”
他心中本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但所有想要说出口的话在看到林寄后,那些蛛丝马迹如同一张网一样在他面前展开,哪怕这张网千疮百孔,也让他瞬间便惊醒了。
林寄站在陛下身后,缓缓挑了下眉,没有开口,但言语已尽在表情中。
南宫慎的一双冷眸,缓缓从林寄的身上,移到桌后穿着黑金龙袍的百里绮身上。
他脸色难看,咬牙道:“西司烛呢?”
百里绮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南宫慎了。
男人本就冰冷的面庞,在征战风霜的浸染下,变得越发的冷硬,当他沉下脸后,更是冷得刺疼了她的眼。
百里绮抿下唇,“他出使西域了。”
她没有想过,他们数月后的见面,会如同陌生人一样冰冷,那些想要说的话,也就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她的眼神冰冷,好似曾经的爱意,都只是泡沫。
她说完,没有再开口,只是看着他,与他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
南宫慎忽然笑起来,他身上的盔甲相撞,在南书房内发出刺耳的声音。
百里绮站了起来,垂下的手指却紧紧扣着笔。
她从来没有见他这么笑过,笑得让她感觉不到一丝喜悦。
她张开口,正要说话,南宫慎的笑声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一双冷眸布着血丝,隔着南书房短暂的距离,定定看着她,声音沙哑,脸色难看得好像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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