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取名的时候,叫“三号”很别扭。
起了名字,叫“何落”也总觉得不顺口,有点像是湖北方言里面麻将胡牌的“胡了”。
何落本落却不这么觉得。
他非常喜欢这个名字,因为池安说这两个字很方正,而方正的意思是正直,正派。哪怕读快了像是“胡了”,而“胡了”代表着胜利。
于是,何落本落,对他名字的理解,既和“何”没有关系,也和“落”没有关系。
在何落眼里,他的名字,何落,代表着正直,与胜利。
“……”文化的传播,果然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干。池安面带微笑,不敢再对这个名字发表任何见解,“那我以后叫你何落?”
“不要。”何落摇摇头,“叫云落。”
“……”池安的微笑有一瞬间的僵硬,快速把半个小时前的对话回忆了一遍,确定这个雌虫明确表示了要改名为何落,“为什么?你的名字,到底是何落还是云落?”
“何落。”何落回复的异常坚定。
池安咬了咬牙,明白了,“云落是小名,我懂。”
一个大名,一个小名,可以接受。
只要你明天一觉睡醒别再说你叫方正就行。
大事忙完,池安无聊的在屋里转悠,最后翻箱倒柜的,把以前和贝原七一块儿买的熊皮帽子找出来,和帽子一起买的还有一小块处理好的兽皮。
池安准备拿它做几支毛笔。
把练字的好习惯捡起来,静心。
他以前在老家尝试过自己制作毛笔,不过那时候工具齐全,现在连笔杆子都要自己削,折腾又费事。
好不容易攒出了一撮看得过去的毛,用浆糊处理好搁在一边儿,打磨笔杆的时候抬头往另一侧看了一眼。
何落话少,不像贝原七那样叭叭叭的,也不会大事小事过来黏着唠嗑。
池安忙活的时候,他就安静的在专属于他的地毯上坐着,把柜子里的东西收拾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实在没得收拾了,就拿出光脑,又拿了纸笔写写画画。
池安看着他把帐篷上写着“三号的房间”的纸条摘了,铺平整收进箱子里,又贴上一张写着“何落的房间”的纸条。
不由得失笑。
果真是小孩做派。
听见笑声,何落立刻抬头看他。
他正想说什么,池安的光脑响了。
来电显示是伍竞。
看来是从监控里,看到了刚才写的那些区别于虫族的文字了。
池安也没避着何落,点击接通。
“殿下。”伍竞喊了他一句便沉默下来。
池安静静等着,没主动帮他打破僵局。
从伍竞发来那句简短的“该雌虫可信”开始,双方就没什么装诚恳的必要了。
“殿下降落是要补充物资吗?”没有收到池安给的台阶,伍竞只好硬着头皮开口,“研究院有了新的研究成果,我待会儿转发给殿下。”
“多谢。”池安绝口不提文字的事情,伍竞聊什么,他就接什么,不主动透底,“这段时间我按照你给的路线走,对你有没有帮助?”
“有,目前已经基本确定了推崇做活体雄虫实验,以及入侵星球搜寻返祖雄虫的皇室成员是谁。”伍竞回复,说着传了文件给池安,“最多再需要两个月,就能有进一步的进展。”
进一步的进展,是什么进展,也不说清楚。
池安点开文件,不是所谓的“池安计划”的幕后主使的信息,只是研究院关于黑洞的报告书。
也不知道是不愿意透底,还是怕池安贸然行动坏事——例如冲进幕后主使家里搞暗杀。
池安本就不高的兴致彻底散了个干净,连客套都没怎么客套,挂断了通讯。
每每涉及到“池安计划”,他就会莫名的烦躁起来,有种头顶悬着一把无形重剑的危机感。他去接了半杯凉水,仰头干了。
冰凉顺着喉管一路向下,口腔到胃部的灼热感被消散,脑子却没有跟着清明起来。
他叹了口气,没了制作毛笔的耐心,起身准备回卧室躺一会儿。
却听见有脚步声逐渐靠近。
何落把刚才的通讯听了个全程,这会儿过来也不知会说些什么。
池安抬手烦躁的掐了把眉心,状态不佳,他实在不想再逐字分析与何落的对话,不想耗费心神去判别这个外貌俊的摄人心魂的雌虫到底是何方派来的细作。
要是美人仅仅只是美人该多好。
怪不得皇帝都喜欢宠爱无脑的妃子。
身边人,衷心诚心顺心,比七窍玲珑心要安心不知多少倍。
“殿下。”何落敏锐察觉到他的烦躁,在距离桌子两米远处就站定,隔着这段安全距离说话。
“殿下,你不拷问我的底细,就会持续试探和怀疑我。以后就会像不信任伍竞那样,用敷衍的方式来排斥我吗?”
池安慕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