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光线阴沉昏暗。
几盏油灯冒出一簇火光,照在人身上,形如鬼影煞神。
祁昀之缓步坐下,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福公公浑身的血痕。
清修寺有的是和阎王抢人的灵药,福公公被打的只剩一口气,服下药后又奇迹般的活了过来。
“陛下……明鉴,老奴……咳咳咳……”见到祁昀之,福公公费力的抬头开口,连话都说不利索。
“……老奴对陛下……咳咳……忠心耿耿……”
祁昀之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忠心耿耿?你倒是说得出口。”
“陛下……”福公公哑声暗淡。
“行了。”祁昀之冷声打断他的狡辩,眼底杀气一闪而过。
他身体微微向后靠去,指腹漫不经心地敲在椅背上,动作优雅慵懒。
祁昀之语气暗讽:“这么多年,你勾结了谁,做了何事,朕一清二楚。”
福公公粗重的呼吸一顿,依旧哑声为自己澄清,“陛下……老奴不曾有二心呐,陛下……”
祁昀之淡淡睨了他一眼,冷声道:“既然没有二心,为何在朕的茶水里下药。”
提到下药二字,福公公瞳孔一缩,后背猛地僵住,犹如蛇被捏住七寸,绷的紧直。
只是短短一瞬,他的泪水大滴大滴顺着沾满血迹的脸上流下,看起来像受了天大的冤屈一样。
“陛下,一定是有人陷害老奴……咳咳咳陛下!”
“老奴伺候陛下多年,为陛下分忧解难,绝对不会有陷害陛下啊……”福公公字字泣血。
祁昀之不理会他的哀声哭求,淡淡一笑道:“知道朕为什么不杀你吗?”
福公公一时老泪纵横,苦声道:“陛下定是相信老奴有冤屈。”
祁昀之冷嗤一声,寒目发出幽暗的玩味,“不对。”
“朕不能让你死的太痛快,朕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所效忠的人会落到何种下场,谋划多年的心血功亏一篑。”
多年心血成空,谁都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老奴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福公公佯装听不懂,低声喃喃自语。
“是吗?”祁昀之审视的目光落下,冷若寒冰的地牢内,福公公硬生生惊出一身汗。
汗水混合着血迹,疼的人身体发抖。
地牢内幽静,风声轻轻一过,只剩下福公公大口大口的喘气声。
对峙良久,福公公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一样,身体缓缓垮了下去。
他低垂着头,望着一滴血水从自己头上缓缓砸落下去,裂成一滩烂泥。
“陛下是何时怀疑老奴的。”他声音极尽沙哑沧桑,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吐出来的一样。
“从你进宫那一日。”
福公公难以置信的抬头,眼里顿时浮现恐惧。
他从一开始,就被祁昀之识破了。
把一心想要杀自己的人安插在身边十多年,而安之若素,祁昀之的城府心机之深,远远非常人能比。
福公公吐出粗气,哑声道:“那陛下为何不揭穿我。”
祁昀之失笑,“朕为何要揭穿你?”
福公公心神俱碎,祁昀之早早知道他们的计划,一直隐而不发。
他们苦心经营多年,所有的心血、结局,早就被祁昀之掌握了。
像猫捉到老鼠一样,不会一口把它咬死,给个痛快。
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老鼠希望,又不让它够到希望。
近在眼前和遥不可及,只在希望和绝望中棋差一招。
这样的绝望才是最让人心如死灰。
到时候,计划败露,不但给予他们重重一击,让他们走投无路,绝望透顶。
也给诸位朝臣一个警示,不要妄想不该有的念头。
福公公抬起头,眼底呈现一派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