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熔岩,在半空中拉出光影恍惚。
山风呼啸,魏听妤坐在山头的大石头上,双手撑着下巴,神情无喜。
染墨的乌发被风吹地乱窜,透过风和发,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一点绿上。
将离小小的一团,趴在魏听妤头顶,忧郁地皱着脸。
主人不开心,它也不开心。
“将离,你有爹娘吗?”乌发入了眼,魏听妤抬手去揉,没由来的开口。
将离用小脑袋蹭蹭魏听妤,“没有哦,我是灵器,只有主人。”
魏听妤把头发别在耳后,风太大,她兀地红了眼眶。
“将离,人为什么要活着?”活着,便要遇到麻烦苦难的考验,经历悲欢离合的起伏,一朝夙愿落空,万千志向磨灭……
活着有什么好。
将离:“盼头。”
“心里有盼头,人才能活下去。”
魏听妤低下头,把脸埋进双膝里,大风刮起后背的乌发,凌乱的发丝在空中反复挥舞,循环落下,晃出几分落寞的极端。
“你说,安姨的盼头是什么?”
“是为了见我一面,给娘亲报仇。”
“将离,安姨和娘亲都是渺小的牺牲者,不止是她们,我所见的每个女人都是荣华的牺牲者。”
“她们成就荣华,却配不上它。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在想,同样是婶婶的孩子,为什么男孩就可以上学堂,顿顿吃肉,女孩就要干活做饭,喂养家畜。”
“我离开了婶婶家,来到了皇城,这里的女孩漂亮大方,温柔善良,那时我在想,原来皇城是不一样的,这里的女孩也是孩子。”
“可是后来,我又发现,女孩的价值是由婚姻决定的,而男孩不用,他们只要出生,就是价值。”
“为何我听到的青楼,太多女子居多,而赌坊酒楼遍地都是男子。”
“没有人教过我男尊女卑,男为主女为次。”
身边人都奉行不约而同的准则,我融身其中,无声排斥,成了异类。
将离飘到魏听妤垂下的手腕上,小声道:“主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灵器一类的尊卑划分只与实力挂钩。”
“可能是我想多了。”
良久,风渐渐停了,魏听妤再度开口:“将离,祁昀之他……”
“我知道我的想法很荒谬……算了,他不会同意的。”魏听妤的语气有些急,她整只鬼都陷入一种慌乱紧张的状态中。
她捏起将离小小的身体,心里有千言万语,却再也不敢开口丝毫。
她的想法太过惊世骇俗,方才的话,倘若外人听到,会把她当作妖魔烧死。
她还是闭嘴好了。
魏听妤沉闷的低下头,泪水啪嗒打在将离脑袋上。
将离默默抬起头,啪嗒啪嗒……主人哭的很厉害。
…………
天色微凉,祁昀之从山下走上,声音顺着风声传到魏听妤耳朵里,“阿妤。”
魏听妤听到声音,慌乱地满脸泪水擦干净,不想祁昀之看到她的狼狈。
祁昀之递给她一方洁白的帕子,“擦擦。”
随即,祁昀之随意坐下,他的姿势懒散,一点皇帝的威严约束都没有。
“在想你娘亲的事?”祁昀之从袖中掏出一包糕点、一块五仁饼、一壶甜酒。
魏听妤擦干眼泪,一脸茫然地盯着祁昀之手里的糕点,语气微惊,“你哪里来的?”
祁昀之:“变出来的。”
魏听妤:“……”
出了皇宫之后,祁昀之变了很多,他变得很有人气。
“祁昀之……”魏听妤咬着糕点,头靠在祁昀之的肩头上。
“有事求我?”祁昀之语气含笑。
“嗯……”魏听妤嚼着糕点,郁闷的心情好了些。
阿妤才找回来那几个月,脾气可不好,稍有不顺心,便对他大呼小叫,砸桌骂人。
“说吧,什么事。”在一起那么多年,他几乎没有拒绝过阿妤的要求。
可爱、常生气的小饿鬼。
“我……”话到嘴边,魏听妤又说不出口,在祁昀之身边,她都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荒唐。
“祁昀之,你觉不觉得你统治的王朝有问题……”魏听妤声音越说越小。
祁昀之掐掐眉心,“看中新宝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