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深夜时分,时间来到了凌晨一两点钟左右。尽管汽车站早已拉下了那扇巨大的铁门,但在窦县的这个老汽车站周围,仍然有几个明亮的电灯泡悬挂在街道两旁。一群男女老少纷纷搬出小板凳,围坐在树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社区。有些人在打牌,有些人则在喝酒、聊天,而灰色的水泥地上也留下了一地的酒瓶子和瓜子壳。
夜晚的窦县依然热闹非凡,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里的几个工地和矿场都设有夜班班次。这样一来,工人们便分成了两批:一批人忙碌工作,而另一批人则得以休息。这种分工导致了一条独特的街道应运而生,那里汇聚了众多夜市烧烤摊和牌局。
“二狗,二狗子,爷爷喊你呢听见没!”一个矮小的男人不耐烦地喊道。
在这条马路上,有两个人影正鬼鬼祟祟地走着。他们刻意避开了明亮的灯光,选择了一条幽暗的小路。这对身影一高一矮,十分不协调。他们手中紧紧握着两个大包裹,仿佛里面藏着什么秘密,让人不禁心生好奇。
那个被称为二狗子的男人正是逃跑中的陈二石,他似乎没有听到同伴的呼喊声,继续向前走去。而后面的那个矮个子男人则毫不客气,大步赶上,对着二石的后背狠狠地踹了一脚。
这一脚力量极大,二石毫无防备,被踢得直接摔倒在地。他趴在地上,半天都没能起身,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爷爷跟你说话呢,听见没?还装死,再装我弄死你!“陈建国看在倒在地上的人,没有半点客气的意思,对着人后脑勺又没轻没重的踢了一脚。
早就看你这张小白脸不顺眼了,劳资要是长你这张脸,家里那个母老虎婆娘能看不上劳资?
“哥,建国哥,耳背,耳朵不好使,您大人有大量,不跟我一般见识。“
趴在地上的陈二石也不知道是真怕了,还是被弄疼了,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讨好的对着眼前比自己足足矮了一个头的陈建国说着一堆好话。
“我问你走那么快干什么?着急见阎王啊?没看见那有牌局啊,耍几盘牌再走也不迟。”陈建国不耐烦地说道,他可不想听陈二石那些阿谀奉承的话。那个婆娘只说今晚要走,但并没有具体说明时间,所以他觉得没有必要这么着急。
“可是美念姐不是说了安排今晚一会的车吗?万一那车不等咱们怎么办?”陈二石焦急地回答道,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毕竟,他们这次行程都是按照计划进行的,如果错过了车辆,可能会带来很多麻烦和不确定性。
可惜还不等陈二石说完,陈建国已经将两个行李包全部丢给了陈二石,自己小跑冲向那片亮着灯泡的人群中。
要不是陈美念那厉害婆娘威胁自己,自己也犯不着离开这温柔乡。还要带着陈二石这个拖油瓶,真晦气。
尤其是那城里来的婆娘,真是经不起事,这才没怎么着人就凉凉了,自己还被扣了这么大一个帽子。
想到这些,陈建国就越来越气,自己家那个母老虎碰不得就算了,还不帮自己说话,为了一个臭女人就要把自己打发到苏城去。
早晚有一天我陈建国要弄死那个臭女人,别让她落在我手上,不然我会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陈建国一想到临别前陈美念对自己那副横眉冷对的眉眼,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自己的样子,就气的牙根痒痒。
心里说着狠话,陈建国手上摔牌的动作也越来越大,丝毫不照顾桌上几人的脸色。
若是在平时,陈建国还穿得像个样子,在厂子里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小领导。牌桌上的工人哪个不会照顾一下领导面子,都是好声好气的哄着打牌。
可是现在黑着天,打着灯泡也看不清对方,再加上为了防止自己被人认出来,陈建国穿得跟那帮工人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
牌桌上的几个人本就不满陈建国这个强行插进来的陌生牌友。现在看陈建国居然还在自己面前耍起了横,心里自然不爽。
那几个原本嗑着瓜子,准备看一场好戏的工人们,一看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刺头,眼神都变得锐利起来,他们迅速对视了几眼,彼此之间立刻心领神会。
“出牌啊!你发什么呆?”陈建国瞪大眼睛,用力拍打着桌子,声音震耳欲聋:“别磨磨蹭蹭的!”他一边骂骂咧咧地催促着,一边挥舞着手势,显得十分嚣张。
然而,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危险之中。那些围着他的人群,眼神充满了恶意和冷漠,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一场激烈的冲突。但此时的陈建国却浑然不觉,依然我行我素,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愤怒之中。
他继续对着对手破口大骂,口水四溅,溅到了对方的脸上。他的手指不停地颤抖着,似乎要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这个人身上。
“你他娘的是来打牌的吗?耍什么横!“男人被陈建国指着鼻子一通骂实在忍无可忍,用力将手中的牌一巴掌拍在了陈建国的脑门上,对着人胸口卯足劲狠狠踹去,将矮冬瓜一样的陈建国踹了四仰马翻。
周围几个看热闹的工友本就互相认识,趁陈建国被踢倒在地,马上蜂拥而上,将陈建国肥胖的身躯牢牢按在地上,其中一男人直接揪住了陈建国的头发将人强行提了起来。
“想看我牌是吧,我给你看!“说着,那瘦干一样的男人从地上一张张捡起来刚才拍在陈建国那张猪脸上的纸牌。重新码放在地上,正好放在陈建国的眼皮子底下。
“你们几个不想干了是吧!知不知道老子是谁啊?“陈建国显然还没有适应自己的全新待遇,他自然没想到这几个小青年居然敢对自己大打出手。
“还老子!我看你还老子不?你是谁老子?“见被压在地上的陈建国还不老实,依旧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男人也不惯着,直接对着人门面上就是狠狠一脚踢了上去,两颗牙齿带着血被人一脚踢了出来,掉落在地上。
男人这毫不留情的一脚这一下疼的陈建国嗷嗷直叫。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受到过如此奇耻大辱。尽管牙齿都被踹断两颗,但陈建国依旧嘴里大声咒骂着眼前那几个光膀子工人。
“你们这群猪,给我等着!我要你们好看的。“此时的陈建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带头的那几个光膀子小青年,已经在盘算着日后怎么报复这群黄毛小子。
感受到陈建国发狠的目光,带头的几个光膀子男人一点不惧,立马又是一个巴掌落在陈建国的猪脸上,此时陈建国已经吃了对方好几个大嘴巴子,原本就臃肿的脸更加红肿了不少,更像是一个猪脑袋一样。
“老实没?说谁是你老子?“见陈建国都被打成这副模样还是一副不改口的嘴脸,几个男人想到一个鬼点子。
几个人将陈建国整个人翻了个面,臃肿的大肚子朝着天,见陈建国依旧满嘴喷粪的样子,领头的干瘦男子索性将臭袜子脱下,直接塞到了陈建国的嘴里。
臭袜子被脱下来的时候臭气几乎肉眼可见的弥散开,就连陈建国在近距离感受到那臭袜子的滔天臭气后,一个白眼差点没翻背臭晕过去。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别给脸不要脸我警告你。“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拍了拍陈建国浑身是毛的大肚皮,拍的砰砰响。
陈建国依旧死死盯着眼前的这群人,他打心底里看不起这群牛马,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就在这里玩死我,今天你弄不死我,明天我必弄死你们。
可惜这些话都被那个塞在陈建国嘴里臭袜子全部堵住了,那几个光着膀子的男人们根本没有听见。
也得亏没有听见这些话。不然陈建国受的罪可就不止这点了。
领头的男人率先点了根烟,只抽了第一口,就将烟口对着陈建国的大肚皮上按去,燃烧的火星直接在肚皮上留下一个焦黑色的圈圈,疼的陈建国呜呜直叫。
“老大!我来我来!“看着老大烫烟头正起劲,一边的另一个寸头男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试试了,正好手指间夹着的那根烟也马上就烧尽了。
“别等着,都一起,签个名都,这个叫什么?“被唤作老大的男人一边招呼着周围几人过来,看见陈建国痛苦的神色,笑的合不拢嘴,露出嘴里两排大黄牙来。
“叫什么?老大!“
“叫猪疫检查合格章!“
哈哈哈哈哈哈,老大的话引得大家一阵哄堂大笑。不过老大说的也没错,陈建国此时的嘴脸看起来却是跟一头猪没什么两样。
其他人才不舍得像老大那样还没抽几口就拿来烫着玩,都是等着最后剩的那几口拿来玩,大都只是烫了个简单的圆圈,只有几个稍年轻点的坏小子,商量着在陈建国肚子上留下了个2b两字字眼,很是瞩目。
“诶,老大,不对啊!这人我怎么看的这么眼熟!怎么有点像厂里那个胖子领导?“
正当几人还没玩尽兴,想着有什么新点子的时候,一个小弟打量着被绑在一边的陈建国那种已经红肿的厉害的脸,终于想起来眼前这胖子不就是自己厂里的陈老板嘛。
被小弟这么一提醒,老大瞬间眉头紧皱,上前来细细打量了一下夜色中的陈建国。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不是陈建国吗!“
一听到陈建国三个字,周围的一票小弟瞬间慌了神,凡是在窦县那几个矿公司打工的工人谁不认识他陈建国,那是出了名的混蛋,谁要是惹了他,准没有好果子吃。
“怎么办呀哥,完蛋了呀!“还不等老大发言,一旁几个小弟已经叽叽喳喳闹成了一团,互相推卸责任起来。
“要不是你撺掇,我怎么会打那一下!“
“你还有脸说,明明是你先动的手的!“
甚至有几个人已经商量着打算去解陈建国身上的绳子,抱着对方会原谅自己的侥幸心理。
“干嘛呢你们!“老大很快就注意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在向陈建国被捆起来的地方靠近,显然有的人已经开始动摇了。
“你要害死大家!“老大赶忙跳下台阶,拦在那几个鬼祟的人影前。
“那你说怎么办啊!我们都还有家人呢,根本就惹不起陈老板!“几人明显情绪都有些激动,他们哪里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陈老板,还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打了一顿。
这几个小年轻不知道把陈建国就这么放了的后果是什么,他这个做老大的还能不清楚吗,他们做的那些事情,以陈建国的脾气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几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