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许久没有跟人将讲起过心中藏着人,他本只是打算随意地说一说,但到了后面,回忆都有些打不住了。
就连当年两人拌嘴时,她的神情变化都还在眼前闪现。
说着说着,周子瑜忍不住沉默了下来。
姜映梨看了眼还在吊水的瓶子,也被他所说的故事吸引了。
“听起来是个真性情的姑娘,为何没有在一起呢?”
周子瑜回神,表情有些苦涩,“小姑娘,这世上并非是有情人就能成眷属的。有些事情,有些人是强求不得的。”
“如今只要她能过得好好的,我就已是心满意足的。”
他抬起另外一只没有打点滴的手,摸了摸胸口放置的东西,“我看你跟你相公感情很好,那就好生珍惜缘分吧。”
只是可惜了阿羡。
他此生的遗憾太多,现在最放心不下的也不过是阿羡了。
只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何况还是心有所属的神女。
姜映梨:“会的。”
之后,周子瑜没再多言,他好像是突然就失去了再沟通的兴趣了。
他微微靠在椅背上,虽然被遮住了眼脸,但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悠远。
周子瑜长得很英俊,只是一脸病容以及眉眼间的柔和温润,容易让人忽略他的真实样貌。
但当他脸上没了表情时,精湛的五官也就凸显出来了。
他的样貌是冷峻的类型,不笑时就给人一种冷冽的感觉。
姜映梨不是刨根问底的人,本身只是想转移注意力,眼看着点滴打得差不多了,她起身拔掉了针头,摁住伤口。
“好了。周先生摁个几息再松开。 ”
周子瑜从善如流。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姜映梨似乎在收拾东西,礼貌问道:“我可以摘下了吗?”
姜映梨正在配路上的药,闻言,三两下装到瓷瓶里,“可以了。”
周子瑜扯落布条,眼睛被刺激得有些睁不大开,缓和了好一会儿,他低头看,就看到手臂上和手臂上几个仿似被蚊子叮咬过的痕迹。
他若有所思,面上却温和道:“多谢姜大夫。”
姜映梨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周子瑜顿了顿,蓦地发现本来一直在疼的身体,突然就变得轻松了。
他迟疑了下,“没那么疼了。”
“镇痛药和消炎药起作用了。”姜映梨点了点头,将几个瓶子分别递给他,“这是药。疼的时候吃这个,不舒服就吃这个……”
她分别用了不同颜色不同花纹的小药瓶装,很是一目了然。
她也不多言药效,只告诉他如何服用。
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周子瑜也没多问,一一记住,末了,他道:“多谢姜大夫,只是如今我恐怕没有钱付了……”
“这个不需要你付钱,我自会找萧侯爷。”姜映梨回道。
周子瑜本身就是戏言,闻言,他抬眼望来,神色一肃,“姜大夫给寨民们送药的事,阿羡都跟我说过了。”
“姜大夫是不拘小节,宽厚仁善之人,从前是我冒犯了,还请姜大夫受我一拜。今后,愿姜大夫万事顺遂,称心如意。”
他深深地一俯身,拱手给姜映梨作了个揖,行了个大礼。
姜映梨没想到他突然有此举动,连忙去扶他,“周先生不必如此。虽然我是被掳上山的,但也是跟大家相处过,阿贵婶待我如亲女,我亦是感激。”
“我也明白,周先生的难处,当初关押我亦非所愿。不过是彼此立场问题罢了。”
“事情都过去了,今后唯愿大家都各自安好。”
周子瑜直起身,闻言,悄然打量了她一眼,低低叹了声气。
“姜大夫所言极是,乃是敞亮之人。”
是阿羡没有福气。
眼看时间不早,姜映梨就提着药箱告辞,刚掀起门帘,就看到门口站着一对门神。
周羡笔直地站在门口,斜眼觑着站在几步远的沈隽意。
其他人早已各自散了,只余下他们两个还在此等候。
周羡站了会儿,就有点忍不住话头,“喂,你跟姜映梨是怎么认识的?”
沈隽意挑眉觑着他,淡淡道:“青梅竹马。”
周羡一噎:“……那就是一个村子的了。”
沈隽意没有否认。
他跟姜映梨本身是同村同根,自是算得上竹马绕青梅。
周羡又问:“你们什么时候成亲的?”
沈隽意这回抬眼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半天,慢慢道:“周壮士问这些做什么?”
“无聊。”周羡梗着脖子道。
沈隽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耐心很好地回道:“去年八月。”
周羡一听,心情就越发不好了。
“哦。”
他别开脸,视线落在不远处来来往往的士兵身上,“那你们怎么还没生孩子?”
沈隽意:“……”
他自然不会说跟姜映梨不曾圆房。
他也看出来,周羡心里显然是存了点小心思的,这些并不稀奇。
姜映梨从小就长得好看,是十里八乡的美人儿,满村没有哪个少年郎没有暗暗喜欢过她的。
更何况如今的姜映梨就像是蒙尘的明珠,终于洗净尘埃,变得璀璨夺目起来。
虽然有些不高兴周羡问这些,但沈隽意依旧很是有耐心地回道:“我还未曾有得中,阿梨也更愿意专注于学医救人,孩子之事就随缘了。”
“且,我们还年轻,自然更不急了。”
周羡:“……”
他别别扭扭道,“姜映梨是个好姑娘,以后,你要好好儿地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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