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焱兴致勃勃地回了家,迎面看到爷爷,立刻就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爷爷,我回来了!”
孙爷爷打量着他,见毫发无损,暗暗松了口气,视线在他身后跟着的焦斜和唐忱身上掠过,三人不动声色的点头示意。
“这次出行感受如何?”孙爷爷边问,边拄着锄头往回走,“东家可还满意?”
孙焱闻言,想起姜映梨被掳走的事,不由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他也不敢讲这件事,只回答了前面那个问题。
“挺好的。这次带兵围剿那位大将军,虽然看起来长得不甚魁梧神武,但他当真是特别能打,那红缨枪耍得嗖嗖嗖的……”
讲到萧疏隐,孙焱就想起他跟周羡那场行云流水的打斗,一脸的崇拜和意犹未尽。
闻言,孙爷爷打量着他片刻,打断他的话语:“那你呢?你可有派上用场?”
“我……”孙焱有些心虚地转了转眼珠子,突然把姜映梨送的红封拿出来,递到孙爷爷跟前,“爷爷,这是东家给我的奖赏。”
“你快看!好多钱呢!回头咱们就能吃好的了,还能给爷爷做件新衣裳了!”
孙爷爷却没那么好糊弄,他冷冷道:“我问你话呢!你顾左右而言他作甚!连句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我当然表现得很好了。”孙焱挺直腰杆,硬着头皮,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我若是做得不好,东家如何会奖励我!”
闻言,焦斜和唐忱忍不住扯了扯唇角,要笑不笑地盯着孙焱,显然被他的厚脸皮给弄得无语。
孙爷爷自然注意到这副情景,他眯了眯眼,冷冷道:“你最好老老实实地交代。不然,信不信我今后再也不让你跟着东家出去了!”
孙焱:“……”
“就闯了点小祸!”他比了个指甲盖大小的样子,很快就流畅道:“但是,东家都不在意的。”
孙爷爷冷哼一声,看向焦斜和唐忱,“还是你们两个来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焱求助地看向两人,眼底都是恳求。
焦斜咳嗽一声,含糊道:“就是犯了个错。这件事我们三个都有错的,怪不到他一个人头上。”
唐忱就比较务实求真,直接道:“当家被匪徒掳走,差点死了。”
他是很懂得言简意赅的语言艺术的。
闻言,孙爷爷看向三人的眼神都变了,特别是孙焱,“你可是说过,定然会好好保护东家的。这就是你的承诺吗?”
“你这样如何对得起东家,对得起你的……”
说到这,孙爷爷话语一顿,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着恼气到了。
孙焱缩了缩脖子,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捂着头,“爷爷……我知道错了!后面我再也不敢离东家半步了……”
焦斜也帮着求饶,“孙老,这件事的确是有些内情的……再说东家也不曾计较……”
“那是东家为人和善仁厚。”孙爷爷恼怒道,“孙焱年纪小,不懂这些道理。你们在外这般久,难道也不清楚吗?”
“还是说过了两天好日子,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这样的话,也讲得出口,害臊不害臊!换成从前,你们这样的不知是挨多少板子,死多少回了……”
他骂得中气十足,又顺溜,一时间把焦斜都堵得没话说。
孙焱忍不住嘀咕,“总是讲从前从前,那说明那位霍将军也没见多宽容的,总是动不动就罚下属……还不如咱们东家来得和善……”
闻言,孙爷爷气得个倒仰,亏得唐忱眼疾手快扶住人。
“你,你这——”孙爷爷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焦斜连忙压住呆住的孙焱,皱眉道:“你怎么跟孙老说话的。还不快跟孙老道歉!”
孙焱心中不忿,“难道我说错了吗?爷爷总是说霍将军从前如何如何的好,可听你们说起,又对下属颇为严苛,这哪里是个好……”
“孙焱!”
焦斜脸色一变,高声呵斥住。
孙焱一顿,垂下了头,小声道:“对不起,爷爷,我再也不敢讲霍将军的坏话了!”
“去屋里头面壁思过!”孙爷爷看着他这副模样,又气又急,却又没办法,只能先拿老办法对付,“再好好背一背我教你的东西,晚些我要来查验。”
孙焱咬了咬牙,却也不敢反驳,只能灰溜溜地进了屋子,面对着墙壁跪下,腰板挺得笔直,嘴里念念有词。
焦斜给孙爷爷倒了杯水,“孙老。”
孙爷爷喝了口白水,润了润嗓子,总算是把火气给压下去了些,抬眼看向两人,“出去说。”
两人对视一眼,紧随其后走出屋子。
孙家的屋外并没有挨着别人的房子,周围就显得很是安静,偶尔能看到从田垄间走过的村人。
周边是袅袅升起的炊烟,以及风吹而过的金色稻香,很是宁静祥和。
孙爷爷开口道:“此次情况如何?”
这回是唐忱先出口,“此次带领军队的是安襄侯萧承煜。”
“安襄侯……”
“是的。不过,他似乎并没有认出我们。”唐忱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袖,慢慢道:“我等皆是将军跟前最不起眼的军士,自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他也并不曾认出小将军。”
“那就好。”孙爷爷闻言,松了口气,惆怅道,“小将军年岁越长,眉眼就越是像将军了。”
“有时候想拘着他,不叫他出去见人,时间长了,自是能叫人慢慢淡忘,他也能过上夫人她们所期盼的那样的普通生活。”
“可龙生龙,凤生凤,小将军天生擅武,体格又好,自己也对行军打仗充满向往,是如何都拦不住的……”
焦斜说道:“俗话说,堵不如疏。现在将军的案子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想来应该不会有人记得了。”
“小将军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见外人,倒不如让他多在外面行走见识。”
唐忱却明白孙爷爷担忧的点,他蹙眉:“将军的政敌仇人都颇多,孙老是担心有人见着小将军后起了疑心,从而调查过往,或者是为难小将军。”
顿了顿,他继续道,“但焦斜所言并非无理,小将军日渐懂事,也有了自己的主意,总不能总拘着他。”
“更何况,他还是个男子汉,若是不经些事儿,怎么鼎立门楣。”
“而且,东家为人仁善,又没什么仇家,想来跟着也能见识下,倒也不失为一桩善事。”
闻言,孙爷爷舒展开眉头,想起孙焱在萧疏隐跟前那般久,都没暴露,想来是众人都忘记了过往,不由呼了口气。
“说得也是,是我太紧张了。”
说来说去,也是当年的事情记忆太深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