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生不留姜大夫吃顿便饭。她如今是咱们儿子的老师,可不能再像是从前那般随意。”
“这天都黑了,回程不安全,我哪里好留。”胡掌柜嘟囔道,“再说了,我以前也没随意过啊,我可尊敬她了。”
胡夫人无语,懒得搭理他,揽过儿子往里走,笑眯眯道:“儿子,娘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等会多吃些饭,顺便跟娘聊聊你哥哥,还有在柳城的见闻好不好?”
“好!”
胡菘蓝高声应着。
回到村里时,天已经陷入浓黑,章奇将马车停住,帮着一起卸东西。
姜映梨喝止道:“可以了,章叔,以外是给您家的谢礼。”
章奇看着马车上还剩下的上等五花肉和糕点,并着两匹布,一时有些愕然,“这……这也太多了。这不行的,我们哪里能要你们的东西……”
“章叔,您就别跟我们客气了。您这次给我们送了这般多的东西,我知道您是疼我们,但我们做小辈的也想孝敬孝敬村长爷爷。”
“您要是退回来,下回我们可不敢再收您送的了。”顿了顿,姜映梨语气和缓道:“这些也都不是什么多值钱的。”
她就买了些糕点和肉,那布还是先前朱家送来的谢礼,她也用不上,就一并转手送了。
话说到这份上,章奇不好推拒,只能拉回去,心里却不禁感慨,姜阿梨现在行事颇有章程了。
从前大家都在暗地里看沈家笑话,现在看来,这姜阿梨倒是比她那堂姐更适合沈隽意。
沈隽意有福咧!
听到动静,沈桑榆蹦跶着跑出来,见到姜映梨,她忍不住弯起眉眼,连忙过来帮忙拎东西。
“阿姐,你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还没。”
“我们晚上还剩下些馒头,我再给你炒两个菜吧!”
“不用,我吃半个馒头就够了。”
“那也太少了。家里还有……”
姜映梨严词打断她的话,“小榆,真不用。我减肥,入夜就不吃了。”
若非是今天只吃了顿早饭,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她都不打算进食。
沈桑榆不赞同,“阿姐,你已经够瘦的了。再说,高高瘦瘦的才不好看,一阵风就吹跑了,合该是您这样才好。”
这样的话,姜映梨如今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她一点都不入心这彩虹屁。
她转而问道:“我听说大娘给气病了?现在情况如何?”
一说到这个,沈桑榆脸色就不大好看,将大篮子放到桌上,她撇嘴道:“前儿个娘气得吐了血,我们已经请过大夫,说是急火攻心,要将养将养。”
“但就算这样,那个谢家姑娘还是日日来,说是给娘赔礼道歉。且不提东西,娘每回见到她就头疼。”
“偏生她就跟个蚂蟥一样,打不得骂不走,你多说两句她就哭……”
沈桑榆自小在外流浪,那是流血不流泪的,从没见过这样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
但凡换个刁蛮跋扈的,她都不至于如此被动。
姜映梨闻言,微微扬眉,“谢姑娘爱哭?”
“可不是,就跟水做的娃娃,麻烦得很。”沈桑榆不高兴地嘟囔完,又开开心心道,“不提她了,我给阿姐去热馒头。”
宁老太太出来倒水,见到姜映梨,脚步一转,走了过来,“你动作倒是快。”
她边问,边抬手翻了翻东西,很是不客气地挑了她爱吃的桃子果脯,尝了口:“这个今年新出的桃子做的,有点酸,整体还不错。”
姜映梨问道:“听说沈大娘病了,我拿了些补气益血的好药材回来……”
“她好不容易睡着,今儿个晚上就罢了,明天再去看她吧!”顿了顿,宁老太太继续道,“你们商量出什么章程没有?”
“自然。”姜映梨笑了笑,“沈隽意让我全权处理了即可。明儿个我就好生会会这位谢姑娘!”
宁老太太闻言,上下打量着她两眼,“哼哼,仔细吓着人家。”
“放心,万不会让谢姑娘出人命的。”
赶了一天路,姜映梨也累得很,简单吃了晚饭,就去冲了个凉,再晃晃悠悠回房去睡觉。
躺在熟悉的床榻上时,她莫名就感到很是安心,发出一声喟叹,很快就疲惫地睡着。
……
……
姜映梨是被动静吵醒的,她伸了个懒腰,窗牖印着清亮的阳光。
她慢吞吞爬起来穿衣服,打了个哈欠,简单地挽了个发髻,就吸拉着鞋子走出来,
“早安……”
话语未落,她就注意到屋内站着的单薄丽人。
她长相很是温柔,五官柔和,眼角眉梢笼着薄薄的愁绪,唇色是浅浅的绯色,穿着一身湖绿色的交领长裙,外罩着碧青褙子,腰肢纤细如柳条,整个人就仿似从烟雨朦胧的江南走出的水墨仕女。
在姜映梨打量她时,谢婉韵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她。
姜映梨样貌艳丽而妩媚,是很具有攻击性的美丽,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她太过耀眼,就像是满院最扎眼的那枝芍药,叫人望而生羡,又怕被她的光芒所摄。
而谢婉韵最羡慕是她身上的那股蓬勃的活力,以及眉眼间漫不经心展现的自信。
那都是她不曾拥有的。
姜映梨挑了挑眉,“你就是谢姑娘?”
谢婉韵回神,声音细小而温柔,“是。”
“你来那么早?”
谢婉韵望了眼外头过了三竿的日头,一时拿捏不住她话中深意。
这不早了吧?
她觑着姜映梨的姑娘发髻,小心开口,“这位姑娘,你是……”
她话还未说完,沈桑榆端着米粥放在桌上,笑眯眯地道,“阿姐,这米粥我一直温着呢,现在吃温度刚刚好。你快吃!”
“小榆真是贴心。”姜映梨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随后才抬眸看向谢婉韵,解答了她的疑惑。
“我是沈隽意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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