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梨自是不知他的心声,她本意就是将人支开,眼下看了看天色,“我去朱府看看朱少夫人,刚好给她复检。这里就交给你了,周公子那你少去,免得惹他不快。”
“也莫要跟他提今日之事。”
孟桥虽不解,但还是很听话地应着。
姜映梨转身走了两步,蓦地像是想到了什么,朝着胡菘蓝招手,“小蓝,你替我背着药箱。”
胡菘蓝见她愿意带自己出去看诊,霎时眼眸一亮,连忙巴巴提着有他半个人大的药箱,颠颠儿跟上。
他是第一个能跟师傅出诊的呐!
师傅定然是更看重他的天赋!
胡商枝眼底露出羡慕的光芒,但他也不妒忌,只下定决心要更加努力才好。
……
………
朱府。
姜映梨并没所言的那般,先去见秋初宜,而是辗转去求见了朱县令。
朱符游最近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不但是病后重建,流民安置,还有匪寇泛滥,这桩桩件件都颇让人头疼。
听到姜映梨来,他迟疑了下,还是命人请了进来。
朱符游近来都宿在县衙,身上都衣服都皱巴成咸菜,更不用说他眼底那大大的青黑眼圈,以及疲倦的面色。
“……朱大人,您身为父母官,可得先保重身体为上啊!”
朱符游摸了摸眼睛,勉强挤出一抹苦笑,“劳你惦记了,实是迫不得已。最近幽燕附近的匪寇猖獗,不但威远镖局数十口人被杀害,更有其他来往商队死了好几十口人。”
“其实那黑山在三洲交界之处,已算是三不管,且贼寇盘旋的寨子山路崎岖,又易守难攻。偏生这几件事都发生在管辖范围内,现在上头责令我剿匪……”
“柳城人口不过寥寥数万,但县中兵力按照规定,只有一屯,如何能抵得上那群见过血的,穷凶恶极的匪徒。”
大晋朝因前朝为鉴,前朝就是各州各县屯兵,有府君收拢县城兵力,拥兵自重,导致战事四起,故而开国后,不准县城屯兵过四屯,过四者既视为反叛。
而柳城地处中端,最是安全不过,故而兵力自是不比战事迭起的边境之地,兼之前些年处处平静,为了削减国库支出,各处都在裁军。
故而,柳城屯兵不过一屯,而一屯只有三百人。
姜映梨闻言,微微惊愕,“黑山贼寇这般凶残吗?那朝廷可有拨人手来驰援?”
“现在北地战事已起,人人眼光都盯着那处,哪里有多余人手驰援柳城。不过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过恶劣,又有平阳公府的三爷帮着上奏,不然朝廷都不一定会往这头看。”朱符游叹息道。
姜映梨:“……驰道可是朝廷官道,事关朝廷颜面,而且攘外必选安内,总不能因北地而顾此失彼吧!”
朱符游摆了摆手,“倒是镇国公府的谢家小三爷颇为仗义,我听闻他早先在军中就颇为凶猛。而今,他初来此地,竟愿意替我练兵领兵。”
“我已是心中感激。”
食君之禄,他自也不好讲此时朝廷早已闹腾开,只能讲些其他的来转开话题。
姜映梨一听就知道说的是谢知刚,她对谢知刚的印象的确是勇猛,当即就夸赞道,“早闻谢家军骄勇善战,想必此次定能替朱大人除掉心腹大患。”
朱符游笑了笑,不置可否。
那黑山盘旋的贼寇过千有余,他区区三百人如何能比?
但他也不会打压自己士气。
转而他就问起姜映梨此行的目的,“不知姜大夫寻我何事?”
要知道姜映梨素来是无事不上门打扰的。
姜映梨微笑道,“我这次来,主要是两件事。一来是听闻大人重建城西城隍庙等处,还得安置流民,最是缺木料石料等物。”
“往日从燕北运来的木料最是便宜,现下因黑山匪怕是只能搁置。刚好,我那有一批木石料子,虽算不得上乘,却也不差的。希望能解大人的燃眉之急。”
闻言,朱符游打起精神,“你是想卖给我?打算要何价格?说实话,如今县衙府库亏空……”
他想先行卖个惨。
姜映梨笑容愈发和煦,“这个咱们慢慢谈。不如先说说您要多少,以及人手安排?”
讲到钱的方面,两个人都颇为谨慎,当下就坐下扯皮。
往日里最是讲究规矩礼仪的朱符游遇到利益相关的事情,那也是半个子都不想多出。
就如他所言,经过上次流民带来的疾病,现在县衙里恨不得一个子掰成两个花,实是精打细算的紧啊!
说到最后,朱符游忍不住诉苦道:“现在北地大量流民往南下,其他地方都开始关闭城门了,此次病情的处置虽得府君和朝廷的夸赞,但府衙那边又送了一批流民下来,让我安置……”
如果真要用几个字来形容此刻朱符游的心情,那就是“宝宝心里苦啊”。
因为表现太过优秀,上司是赏识,从而被分配更多的工作。
这换谁能开心呐!
姜映梨清了清嗓子,“……那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就给大人便宜一成的价格吧!权当我作为柳城辖民,为城内做贡献吧!”
“姜大夫,贤侄女,你当真是深明大义啊!若是城内人人都如你这般,我何至于这般艰辛啊!”若非姜映梨是女子,朱符游都得拉住她的手来个情深似海的感慨了。
这城内其他士族和商户现在可都是一毛不拔的。
姜映梨勉强扯唇,“不必。还有一事,却是我今日来找您的重中之重了。”
见她神色严肃,朱符游也受了影响,当即正襟危坐道:“侄女,且说。”
姜映梨深吸了口气,慢慢道:“我怀疑我药堂里的病人就是盘旋幽燕两地,占据黑山的贼寇。故而,想请大人确认后裁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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