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正午时分,官兵就开始拔营起寨,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往幽州的方向而去。
对比出发前的华丽队伍,此时就显得寒酸了许多,不少人的马都被劫掠走了,自然马车也就不能用了。
谢知刚这次紧紧地护在沈隽意周边,神色肃穆紧张地四处张望。
忽然,他似有所感,抬头朝着黑山的山腰方向望去。
郁郁葱葱一片,毫无所得。
而山腰处的茅草屋处,周羡双手环胸,手里攥着他的佩刀,居高临下地往下看,见得那条队伍犹如一条长龙,蜿蜒而行。
其中,一队官兵在前,学子们在中,又有另外一批官兵断后,井然有序。
他英俊的脸上俱是冷漠,撇嘴道,“大哥,他们就这些人,又失了一批战马,显然不是我们的对手了。”
“既然您有意留人为质,以作对朝廷的制约,为何不讲这些人都给留下呢?”
“时更能威慑力。”
周文瑜站在最前面,山腰的风吹起他的披风和长发,耳边卷起的鬓角随着他微微的咳嗽而颤动。
他苍白又俊秀的脸上很是镇定,他感慨,“这般多的人,可很难养啊。”
养这么多俘虏,可不得花不少粮食吗?
周羡一噎:“……你就因为这个原因?”
周文瑜笑了笑,“我们兴许能将人留下,但这些官兵也并非无能之辈,还是需要时间的。”
“而你二哥,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必须让他们离开,我们才能腾出人手去找大夫和医药救治阿魁。”
“再来嘛,”周文瑜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深沉,他低声道:“我们需要养精蓄锐。”
“提前的战争,不过是对自己的消耗。”
后面才是真正的硬战,他需要想到更好的保全之法才行。
这些都需要时间。
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跟这些官兵耗。
而同样的,这些官兵护送秀才公们去会试,同样也没时间跟他们耽搁。
可以说,这波是双赢。
说着,他呼了口气,“这些学子,留几个已是极限。若是全留下来,我们黑山就会变得愈发扎眼。”
周羡迟疑了下,小声道:“大哥,我刚听李芳菲说,这次队伍里有个平阳公府的世子在。我们若是能将他抓到,兴许比那几个学子加起来都有用。”
周文瑜一顿,转眸看向周羡,“……你跟李姑娘倒是聊得挺开心的。”
周羡想起他先前的乱点鸳鸯谱,连忙举起食指和中指对天,严肃道:“大哥,我对她绝没半分他意的。”
“我再怎么说,品味也没那么差劲吧!再说,她跟我讲这些,不过是借此离开。现在正是我们的用人之际,我当然不能如她的意了。”
周文瑜看他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眼尾挤出细细密密的皱纹。
“就算真有位世子,而今也走了。接下来就是该备战了!”
“是!”
周羡肃容应声。
正在这时,骤然就有人跑过来。
“大当家,三当家,二当家醒了!说是有话与您说……”
闻言,两人敛容,连忙往回赶。
江魁的状态很不好,他伤口的血虽是勉强止住了,但伤到肺腑,加上没有好药吊命,早已是强弩之末。
他面如金纸,唇色惨白,靠着枕头,青白得仿似半个死人。
欧阳大夫刚给他扎了针,见到两人回来,便让开了位置。
“二弟,你感觉怎么样了?”
周文瑜紧张地坐到床边,探手去摸他的手,冰凉刺骨。
周羡虽跟江魁不对付,但生死垂危之际,那些小矛盾也早已抛之脑后了。
“二哥……”
江魁望着凑上前来的两个兄弟,虎目一热,眼角一红,“大哥,三弟……这次是我错了,给寨子里惹了那么大的麻烦……”
“二弟,你别说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养伤……”
江魁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是清楚情况的。我这怕是不行了,那谢家小子的枪法使得极好,那一下虽被震偏了心脉,但依旧扎中要害……”
“我这肺腑怕是都碎了吧!”
“而今除非是神医在世,有神药在手,不然谁能救得了我?”
闻言,周羡蓦地想起当时自己的情况,抿唇,“二哥,你莫要浑说。只要你撑住,我定将神医抓来,救你性命!”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你去哪里?”周文瑜喊住他。
周羡回首,“我那时受伤严重,半个胸腹都被破开了,本是药石罔顾的危伤。但那时大哥喂我吃了一颗吊命药,才有幸送去柳城。”
“在柳城,我遇到了一位神医,她有一双妙手,能穿针引线,将我的胸腹缝合,将我从鬼门关救回。”
“我相信,以她的才能,一定也能将二哥的肺腑拼凑好,让二哥也好起来的。”
“你现在去柳城,时间上也赶不过来,你二哥……”周文瑜侧眸看了眼江魁的脸,不由悲从中来。
他比谁都看得出来,此刻江魁的情况多恶劣。
周羡咬唇,“我已然打听过,陈家家主亲自护送一批良药出发,即将经过黑山边缘的官道。”
“他手中必然有保命的灵丹妙药,再不济,也该有百年人参。只要拿到这些,就够吊住二哥的性命了。”
“二哥只要有一口气,我就会将姜大夫带回来救二哥的!”
“以她之能,说不定还能将大哥也治好!”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
周文瑜一愣,竟是喊都没喊住他。
江魁喉咙里发出嗬嗬声,苦涩一笑,“先前是我小心眼为难他了。老三,这孩子当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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