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做什么?”
“你身为三当家,刀下亡魂无数,那些贼寇亦是如此,但圣上仁善,给你们个立功的机会。你们这些人都要被送去北方边境,抵御外敌。”
“若是能砍下足够数量的敌人头颅,兴许你们就能免罪,成为良籍。”萧疏隐淡淡道。
如今北方战事吃紧,朝廷已经开始在各处征兵征发壮丁。
这些身强力壮的贼寇,如果只是处死,未免就太过暴殄天物了。
但要是有个胡萝卜在前面吊着,他们也会愿意拼命。
本来按照皇帝的意思,这些人全都要处死,但萧疏隐在奏章上陈述的利弊,他看完后,也觉得颇有道理,顿时就应允了。
其实这样的例子,在前朝的军功制里并不鲜见,隶奴婢和罪犯,一旦能上战场上立功,不但能免除罪行,还能赎身为良,更有甚者还能凭借军功换取相应军中官位。
只是到了本朝,就不大多见了。
但寒门武将出身,凭借军中出头的,也有不少,譬如应怀瑾,崔岸雪,凌应宗等等。
闻言,周羡的心猛然一跳,很快又恢复如常,他冷笑一声,“朝廷果然最知道如何使唤狗。”
“这已经是本侯能争取到的最好的双赢处理方式了。”萧疏隐也不强求,他语气冷静,“但你们应该很清楚,这场战事拖得越久,其实最不利的是你们。”
“阵法我已经破了,你们的后备物资我也夺了,甚至你们如今得罪了幽州豪强,今后更是难以在此立足。这个办法,还能保住你们这些人一条命。”
“不然,就算你们真的杀了那些学子,再不济是我削爵,但皇上必然暴怒,届时被派来的人可不会有本侯这般好说话了。”
“没了顾忌,到时候你们黑山上下,恐怕是要鸡犬不留的。周三当家,可得想好再回答!”
萧疏隐曲起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意味深长道。
周羡攥紧了身侧的双手,拳头上青筋暴起,他漠然地瞪了萧疏隐好一会儿,目眦欲裂,神色甚是吓人。
萧疏隐不以为意,老神在在。
如今双方底牌已现,端看如何取舍了。
其实在黑山主动提出和谈时,就已然是落了下风。
若今天不是萧疏隐,换了其他人来,哪里会开出这般丰厚的条件。
当然,这在黑山上下来看,简直是欺人太甚!
周羡咬紧牙关,太阳穴鼓鼓囊囊你,半晌,他蓦地转身往外走。
萧疏隐收回目光,将手下摁着的信件折好,又招了人进来,把信封送了出去。
谢知刚如今在幽州,这封信却不是送给他的,而是送给同去幽州的谢知微手里的。
周羡走出帐篷后,却并没有立刻气呼呼的离开,而是停顿了许久后,转身往后勤的方向走。
他身后跟着几个监视的士兵,这是以防他逃跑的。
周羡心中有气,大跨步走到伤兵营外面,果然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当即就走过去拦住人。
姜映梨刚做完今日的事,走出来眼前就骤然笼罩着一层黑影,她一愣,抬头就对上周羡的,她皱眉,警惕道,“周羡,你想干什么?这可不是你们黑山寨。”
“我有事问你。”周羡说道。
姜映梨有心想拒绝,可看到周羡满面的疲色,想起之前在黑山的种种,呼了口气,“若是过分的事情,我不可能答应你的……”
“萧疏隐是怎样的人?”
周羡打断了她的话,直接追问道。
姜映梨怔忪,“你问这个做什么?”
周羡心中焦急,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茫然,他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寨子里那些妇孺老幼。
“阿贵婶当初对你还算是不错吧?其实她们并不曾参与过任何不好的事情,那都是我们做的……你就当是为她们着想,回答我一句吧!至少,我并不想她们死去……”
姜映梨不解,闻言,见他表情也的确不像作伪,顿了顿,谨慎地回道:“我对萧将军不算熟悉……”
周羡嗤笑一声,见姜映梨不悦的望来,他又止住讥讽,示意她继续。
姜映梨自然明白,他估计是听过军中的谣言,继续道:“但萧将军不算是个坏人。”
“在你眼中谁算是坏人?我?还是我们黑山所有人?”周羡忍不住问了句,但很快他又自嘲地一笑,转口道,“算了,你不用回答。”
“那么,他做事可会阴奉阳违?可会出尔反尔?”
姜映梨:“……暂时不曾有过。虽然萧将军在京都花名在外,又做事心狠手辣,不过人品上的瑕疵,倒是不曾听人提起过。”
闻言,周羡一脸若有所思。
“这样嘛……”
姜映梨看向他,迟疑了下,问道:“是萧将军想对阿贵婶她们这些妇孺有了什么安排吗?”
周羡回神,有些不悦,“你怎么就有自信确定萧疏隐能打败我们黑山寨,能够对阿贵婶她们指手画脚!”
“不然,你不会在这里问我这些问题。”姜映梨翻了个白眼,“更不会出现在这里。”
周羡一噎。
主要是姜映梨接触过萧疏隐,知道他的行为准则,他已经只身犯险,进入黑山寨,虽然不知道他拿到了什么,但显然战局后面算是一边倒了。
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了。
而萧疏隐退兵屯守,周羡以俘虏的身份出现在军营里,就证明黑山大势已去了。
接下来两边不过是要拉扯最后的处理方式了。
周羡既然来问,那说明连这个都已经决定好了,甚至他对这个安排虽有不满,却没有太多异议,不然他不至于来她这里探听萧疏隐的信誉问题。
看来,萧疏隐给出了他们无法拒绝的条件了。
“所以,周三当家,可以回答下这个问题吗?”姜映梨朝他抬了抬下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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