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以后,高校长轻轻地点了点头,说,还不错,挺流利,嗓门确实不小。
高校长又指着另一篇文章让杨树方读。有几个字杨树方不认识,打了几个磕巴。
高校长听了也点了点头,说,你的的嗓门确实大而亮,音质很好,随即告诉了杨树方那几个生字的正确读音。
我问高校长,让我们读报纸干啥呀?
高校长说,前几天接到县里的有关部门通知,各地农村要搞屋顶广播。雁浦村当然也不例外。
什么是屋顶广播?杨树方问。
高校长说,就是吃过晚饭后,在屋顶上给村民们读报纸,宣讲上级的方针政策,让老百姓知道国家大事。这是一项重要的政治任务。
我说,校长的意思是让我们俩担任这项重要任务,是不是?
高校长说,不错。这项任务本来是有关部门下达到村里的,但雁浦村的生产队长今天找到我说,村民们每天要下地劳动,都很累,吃过晚饭后就想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才能干好第二天的活儿。这项工作能不能让学校的孩子们担负起来?我觉得生产队长说的很有道理,就把这项任务接了过来。后来,李隆刚老师自告奋勇地推荐了你们俩,说你们唱歌呐喊嗓门都挺大,最适合搞屋顶广播。这就是我把你们留下来的原因。当然,也不能光听李老师说,我还得亲自测试一下,看适合不适合干。现在看来,你们俩还真比较合适。
杨树方说,让我们干也行,但晚上在屋顶上念报纸得有灯光,我们从哪里弄灯去?
这个不难,高校长说,村里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你们回去就找生产队长要灯。至于广播的内容嘛,就先广播刚才你们读过的这两篇文章,每人广播一篇。
我拿过报纸就要往出走,忽然又被高校长拦住说,我还没有说完呢,你怎么就要走?
还没有说完?不就是在屋顶上念报纸吗?我得回去做做准备呀?我说。
高校长说,你知道怎么广播吗?
我说,不就是就着灯光逐字逐句地往下读吗?这有什么难的?
高校长说,如果是那样,我就留下你们其中一个不就得了?为什么要留下两个人呢?
杨树方问,那应该怎么广播呢?
高校长说,你们俩个人要紧密配合起来,一个人在灯下念报纸给另一个人听,雁浦村的俗话叫做提词,另一个人接着把这句内容高声地喊出来。提词的一句一句地提,广播的一句一句地喊,这就是屋顶广播的全部过程。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和杨树方恍然大悟。
高校长说,你们两个先在这里试一试。
我先提词,杨树方广播;而后杨树方提词,我广播。如此这般演习了几遍,直到高校长基本满意后,才让我们俩回家。
我和杨树方初次担任如此重要的政治任务,既觉得肩头的重担沉甸甸的,心里又有一种莫名的兴奋,下决心把这项重要任务圆满完成。我们俩潦潦草草地扒了几口饭,按照生产队长的话来到村里住处最高的一户人家的屋顶上,就要开始广播。
不料,等我们刚刚爬上屋顶后,这户人家的女主人也爬到屋顶上对着我们吵吵起来,谁让你们上来的!你们上来要干什么?都给我滚下去!
我和杨树方都愣了,怎么?生产队长难道没有和这家讲清楚吗?
杨树方对女主人说,我们要在你家屋顶广播。生产队长不是和你们协商过了吗?
女主人说,是和我家男人说过了,他同意我不同意。我是女主人,也要做一半的主。
我惊异地问,你为什么不同意呢?那个时候虽然岁数还小,但在我的印象中,凡是涉及到政治任务,老百姓们基本上没有不同意的。你不同意,人家一句话就能把你问倒了:你想怎么着?反对国家政策吗?这样的话一出,你还敢说什么吗?所以,这个女主人说不同意,把我惊呆了,眼前这个又矮又瘦的小女人,竟敢说出这么大胆的话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不管我怎么解读这个女人,但屋子毕竟是人家的,让我们下来我们就得下来。
屋顶广播的时间定在每晚八点半,每次广播二十分钟,眼看就到八点半了,连个广播地点也没有定下来。出师不利,我和杨树方都很沮丧,垂头丧气地坐在院子里生闷气。除了生女主人气外,我们还生自己的气,第一次就完不成任务,高校长该怎么看待我们?
正在这时,生产队长和这家的男主人回来了。
生产队长问我们,已经八点半了,怎么没有听见你们的广播声音呢?
我指了指男主人说,他家那一位把我们从屋顶轰下来了。
男主人听了一惊,什么?她把你们轰了下来?她好大的胆子!看我不揍她个半死!说着,气冲冲地就要往屋里走。
生产队长见状连忙拉住他,说,不要冲动,我们先去问问情况。说着向我和杨树方招招手,四个人一块来到屋里。
女主人正在收拾家务,见一下子进来四个人,包括生产队长,神情有点紧张。
男主人问她,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咱家是全村最高的房屋,孩子们要搞屋顶广播,你为什么把人家轰下来?
女主人说,原先确实说好了,但后来我想着这事不妥当,就把他们俩给轰了下来。
这有什么不妥的?男主人问。
女主人说,这些小孩子们都好动,平时在街里玩耍都是蹦蹦跳跳的。来到屋顶也会闲不住的。几个人老在上面跳动,屋顶迟早会被弄蹋的!
男主人听了正要对老婆发脾气,生产队长赶紧接过话头对女主人说,大嫂说的有道理。孩子们在屋顶上折腾,一天两天或许没有问题,但日子不可长算,时间久了一定对房屋有损害。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